“少庄主,还是让小的去吧!”一向对霍邵书忠心耿耿的部属平易之自告奋勇。
他的武功虽不及霍邵书,但至少也是庄内四大好手之一,深入敌营阵内,若是有个意外之类的,至少他没有家累,不会多添一桩伤心事。
霍邵书五指齐竖,要属下别说了。“歼灭擎天堡是书剑山庄的主意,此次潜入擎天堡中探求虚实,自当由书剑山庄出面。”而他是书剑山庄的少庄主,自然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还望各派掌门师叔,不要与小侄争这分殊荣。”霍邵书将话说得既婉转又漂亮,且让各个掌门很有面子,不至于落得欺侮小辈与贪生怕死之丑名。
霍邵书沉着脸送客。
他面色凝重,这之中只有平易之一个人懂得霍邵书在烦什么。
霍邵书打从一年前,表小姐失踪后,就再也没有笑容。就连小少爷出世,他也仅是匆匆一瞥,见他们母子俩平安后,便转身离去。
他——还念着表小姐是不是?
思及这一个层面,平易之的脸色愈加的沉重。
在个把月前,他们派出去的探子曾妄想伤害赤兀扬那大魔头的新宠,却出其不意地伤了另一名女子,那名女子的面貌、身材据探子回报,均说与表小姐无一不像。
打从那天起,霍邵书的心就更加的不定了。
而这回,霍邵书决定深入虎穴之中,只怕多半也是为了表小姐。
“少庄主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平易之大胆地以下犯上进言,他如此大不逆地敢指责霍邵书行事不当,只是希望他能三思而后行,别为了表小姐,甘心冒险,弃书剑山庄于不顾。
霍邵书知道他行事有欠周详,但是——
“倘若含菁真的在擎天堡中,那么再怎么危险的地方,我也得开一闯。”霍邵书的口吻中完全不容他人反驳。
他下定决心的事,便不会再动摇。
霍邵书对表小姐的一片赤血丹心,是从小便跟着他及表小姐一起长大的平易之深深了解的,但是——
“少夫人与小少爷怎么办?”平易之问。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霍邵书的感情只能给一个人,多余的他给不起呵!一年前他为了听从父命,娶了宁儿,伤了含菁,从此之后,含菁便下落不明,从那日起,他便不懂什么叫“情爱”了。
“如果含菁真的在那恶贼的手中,我如何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让那恶贼欺凌,而不去救她?”
“或许那位姑娘并不是表小姐,只是咱们派去的探子眼花。”平易之试图蒙混过去。
“是或不是,我总得眼见为凭。”他看了,自然会相信、会放心。
霍邵书对这点是再坚持不过了。
平易之知道自己是劝不了霍邵书打退堂鼓,只得噤口;默默地支持他这项大胆的行动。“少庄主何时行动?”
“明日。”
他顺便去会一会赤兀扬即将迎娶的人儿,看看能让那恶贼、大魔头倾心的人儿会是怎么个邪魅法?
鲁含菁身着霞帔,表情淡然地坐在喜床上。
才刚拜完天地,赤兀扬与弟兄们还在大厅里庆贺,鲁含菁却觉得一场婚宴办下采,她不但身子疲累,心也倦了。
鲁含菁将凤冠摘了下来。
甫进门的银儿看了哇哇大叫,快步跑去喜榻前,夺走了鲁含菁的凤冠,强要将凤冠戴回她的头上。
“这红绡盖头得由新郎官掀去,哪有新嫁娘自个儿摘下风冠的理——”银儿一边帮鲁含菁将凤冠戴回去,一边还碎碎念。
鲁含菁侧开头,不让银儿得逞。
“姑娘——”银儿生气了,嘟起嘴巴,一副不依的嘴脸。
鲁含菁试着跟银儿解释说:“我头顶着它好累。”
“再累也得忍一下啊!这是规矩,规矩哪由得人随便乱改的?”银儿唠唠叨叨地念道。
鲁含菁叹了一口气。
她真不晓得这会儿谁才是谁的主子?怎么她这个做主子的才喊一句累,银儿便咋咋呼呼地说个没完没了。
为了耳根子清净,鲁含菁只能任凭银儿在她的头上做文章,这会儿她连喊一个“累”字也不敢了。
才戴上风冠,新房的门板便让人撞开了。
霍邵书在几经打探之下,才摸熟了门路,得知新房的所在位置。
他—到,便看见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热乎乎的洗脸水往新房里走去。
他躲在门外偷听,打算等小丫头走了之后,再潜进新房,偷观新嫁娘是什么德行。哪晓得新嫁娘一开口,便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夺去了他的魂魄。
那声音、那口气,分明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鲁含菁的语调。
他贸然地闯入,乍见伊人,满腔激动的情绪均在胸口翻腾。
听到门板被人撞开,鲁含菁还以为是赤兀扬回房了,她立刻敛眉凝神往银儿的身后一瞧——
瞬间,鲁含菁一向平静的脸蛋上起了莫大的波澜。
是他!霍邵书!
乍见到霍邵书的那一瞬间,前尘往事迅速在
鲁含菁的眼前一一飞掠而过。
她记得他们七岁那年初相遇,她记得十岁那年他们两小无猜,像儿戏般偷偷地在花前月下许下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誓言。
那犹如扮家家酒的儿戏,却绊住了他俩日后的人生。
之后,他为了大局、为了书剑山庄,改娶风白宁为妻,而她则心高气傲地离开书剑山庄,并偷偷立下誓言,发誓此生此世她要断绝情爱的念头。没想到,在她嫁于赤兀扬的今日,他们两人会意外地又相逢了。
鲁含菁不禁感叹苍天造化弄人。
而霍邵书却难以相信眼前的人儿竟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他几个箭步向前,揣着鲁含菁的手掌握在他的手中。
她柔嫩的手心是温热的,证实了站在他眼前的人儿是真的。
“含菁——”霍邵书唤出每每在他梦里低回的名儿,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但他的激动丝毫感染不了鲁含菁。
鲁含菁不改她向来冷淡的表情,冷着嗓音要霍邵书放手。
她冷着的脸、冷着的嗓音,让霍邵书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之于她只是一个登徒子,只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不!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之后,他绝不放手。
霍邵书揣紧鲁含菁的手,急急地问她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当年娶宁儿并不是我的主意——”
霍邵书急急地想解释。
本处于惊愕中的银儿此时却已回过神,她立刻介入他与鲁含菁之间。
你这个人是打哪儿来的啊?我家姑娘叫你放手,你没听见吗?”银儿急切地想要拉开这个登徒子的手。
要是这会儿赤兀扬进来,看见这一幕,误会了她的主子,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银儿气得直跺脚,她用尽气力想扳开这人的手指,。却怎么也扳不开。
霍邵书完全不理会银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在鲁含菁冷绝的面容上。
她清冷的表情冰封了他所有的热情。
她看待他的眼神犹如在看陌生人一般,这教霍邵书哪里承受得住?而更教他难以接受的是她此刻身穿凤冠霞帔,且即将嫁作他人妇,而那个他人却是他急欲围剿的对象。
不!含菁绝不是真心的。他心忖。
“你这是在报复我对不对?报复我当初娶了宁儿,负了你,是不是?”
一年前,为了壮大书剑山庄的势力,他爹替他定了一门亲事,为他娶进宁儿当他的妻子;因为宁儿的爹是聚贤庄的庄主,而宁儿的娘则贵为武林盟主之女,娶了宁儿,书剑山庄在武林的势力顿时增扣两倍有余,武林中人更是以书剑山庄为精神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