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像询问又像在自责,但完全不懂的霁柏根本无法给她任何回应。于是他揽上她的肩,试图强行想将她带回屋里。
“我不走,我要查出是哪里错了,不然其他也会死。”她才刚站稳,马上跌跌撞撞的朝温室后面走,嘴里还念着:“是温度不对?还是水量……”
霁柏实在看不下去,快步追上去,强势的将她往反方向拉。
“够了吧!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这些花草死了就死了,犯不着为了他们连命都不要吧。”
“你懂什么,放开我!”筑月僵着身躯试图甩开他的手。
“我才不管是哪里出错,总之你祖先跟我回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其他的等睡醒了再说。”
“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放开我!”
筑月本来已经累到极限,现在一生气,几乎用尽了所剩无几的体力。
就在你来我往拉扯不休时,筑月为了挣脱他,突然的抬起手,直接用他挥过去。霁柏也没躲,就这么受她这一巴掌。
“哎哟……”
或许是体力用尽了,她重心不稳,两腿一软,就直接往花架上撞。
霁柏见状立刻紧张的过去一把抱住她。
“你没事吧?”霁柏又心疼又不舍得骂她。“哎,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啊?”
“你走,我不要你管……”
虽然全身泛疼,但筑月还是倔强的不让他碰。想站起来,但是双腿却不听使唤,所以只好屈服的依附在他的怀里。
“你明知我根本丢不下你,还故意说这些话来呕我。”霁柏揪着心,深情的凝视着她。
“我不懂你说什么,我也……不想听。”
“你不听我就不说,你要我走我也不会强留,但是……我不会让你这样伤害自己。”
听到这里,筑月抓在他胸前的手突然使了力,气若游丝的央求他:“不要再说了,好吗?”
霁柏抱起她,脚步稳健的慢慢走出温室。
“这些花草死就死了,你就算不吃不睡也换不回来,反而弄坏了自己身体,值得吗?”
“你知道它们有多珍贵吗?如果没培育成功,它们是会绝种的。”
“我不在乎它们绝不绝种 我只在乎你。”霁柏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抱。
筑月嗅着他的体香,将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你说我自私也好,肤浅也罢,能让你过正常生活,就算它们全死光了我都不在乎。”
“你!”筑月虽然气,但那话里的怜惜却让她感动莫名。
“嘘——别再说话了,有什么事等你起来再说吧。”
走进木屋,霁柏直接把她抱进房间,轻轻的放在床铺上。然后在她的唇上浅浅印了一个吻。
他先放了洗澡水,然后到厨房煮了易入口的稀饭。等他再回到房间时,筑月已经等不及睡着了。
霁柏在她身边斜躺下来,轻找她的发,细细欣赏她毫不设防的睡姿。
他情不自禁的张开手臂环抱着她,而筑月也像是得到保护似的,直往他的怀里钻。
霁柏突然间明白了筑月所担忧的事,当他从缠绵的依恋中抽身,慢慢走向温室的途中,心里亦有了决定。
第七章
筑月翻了个身,睁开眼,发现自己醒在一片橘红色的氛围中,光线穿透窗帘洒满了整个房间。她歪着身子坐起来,墙上的钟指着六点。
她一时还没回神过来,分不出自己是在早晨还是黄昏。
于是她下床,拉开窗帘,这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
她先走进浴室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来到客厅,发现霁柏不在,叫了两声也没人回应,于是试着到温室找找。
站在门口,筑月看到杂乱的地方都已经打扫干净,而撞坏的花架也在霁柏的巧手下焕然一新。
“你起来啦。”当霁柏发现她时,立刻放下手边最后的整理工作,朝她走来。“嗯,睡一觉气色果然好多了。”
筑月看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光着脚,手里拿着长刷子,额头虽然挂着汗珠,脸上却是满足的笑。
“你不必做这些的。”她看看周围,有些内疚地说。
“先别说这个,饿了吧?”
她一把抢下他手里的东西,瞥过眼去不看他。
“你去换衣服,我现在就送你下山。”
“为什么?”霁柏对她反复的情绪实在受不了了。
“你本来就该今天走的,我不该耽误你。”
“为了你,我愿意多留两天。”霁柏走过来,夕阳的橙光照在他脸上,闪闪发亮。“你应该多休息两天的。”
“我不能在这时候休息,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什么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听我的话,回屋里去。”
“你凭什么管我。我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轮不到你干涉。”
这一吼,让霁柏有点震慑。他望着筑月,许久不发一语。
筑月像是恼羞成怒,低着头走到仓库,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锁上门,直接走出温室。
霁柏冷眼瞧着一切。
就在地步出温室大门时,他迈开步子追了上来。
“筑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低头搜寻她的目光。“你看着我!”
筑月鼓起勇气抬头,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她苍白的脸顿时染上一抹潮红。
“你不要!”
“不要什么?是不要我放手,还是不要我?”
她的眼底荡着被拆穿心事的窘迫,咬着唇,似乎打定主意不回答。
“你到底怎么了?”霁柏因为猜不透她的心思而濒临疯狂的边缘。
他不要带着满心疑惑,纠结着情绪回到台北,这样只会搞砸一切。
“你还是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
筑月无言以对。
因为这是她的缓兵之计,她当务之急只是想让霁柏离开,其他的就交给时间。但是霁柏显然不上当。
“我要的不是及时的结果。”他让她在他的目光下动弹不得。“如果你因为我们敌对的立场而有所顾忌,我可以放弃它。”
筑月心头一震,惊讶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从没要你做任何牺牲。”
“不管你要不要,我都别无选择。”他如释重负的一笑,柔情凝视着她。“我决定退出这个案子了。”
“你不可以!”筑月睁大眼睛,因为承接太大的喜悦而呆愕住:“这关系着你的前途,不值得放弃。”
“为了你,值得。”霁柏坚定的说。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筑月急得哭了出来,她想甩开霁柏的手,却发觉全身软弱无力,最后像个战败的士兵跪坐在草地上。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想过吗?”筑月语带哀求的问。
“你所担心的事,我早在两天前就想过了。”霁柏蹲跪在她身边,双手攀着她的肩说;“你说的对我是疯了,我已经疯狂的爱上你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筑月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睛,深深望着他。她跌进他深邃的目光中,忘了身在何处。
他说他疯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必须在你和案子之间做个选择——我要你。”霁柏明白的说。
“你是不是常常这样牺牲自己,赢得胜利?”她一边恨自己的嘴,一边希望霁柏用最快的速度封住它。
“我不需要这样赢得胜利。”他脸色大变,深受侮辱的反驳。“天知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
霁柏没有说下去。
他冰凉的唇就在距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呼出的热气早已将她溶化了。
筑月闭上眼,羞愧的依附在他怀里。她不知道在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做出那么多拒绝甚至攻击的举止之后,他怎么还愿意留在她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