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笔钱,她都斤斤算计着,就怕对谁有亏欠,就怕拖累了谁。
“还好啦!”他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比起以后的治丧费用,现在花这一点钱,还算便宜的。”
“我要怎么还你?”她很认真地问。
“怎么还我?”他提高了声音,这女人,真是把他气死了!他瞪着她。“如果说我要你用身体还,你还不还?”
“我怕我的身材,和我的反应,不能让你觉得物超所值。”她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会以适当的叫床声,称赞你在床上的表现,Oh……baby……ye……ye……yes……”她像频道切换一样,嗲声转化出A片里面常出现的声音。
“易小奴!”他冲着她大吼。
她往旁边一缩,捂着耳朵。“这里是医院,你应该要保持安静的。”
他一把将她的头往床上一压。“是啊,那你在医院表演叫床就没关系吗?”
他手一松,她披头散发地弹了起来,嘿嘿地露出笑。突然间,她侧过头,咳了两声,然后才重新对上他。
“你喔。”他的眼神一柔,拨顺着她的头发。
她的脸颊泛红,难得地柔顺,由着他亲匿而温柔地做着这样的小动作。她低敛下视线,不敢看他,怕怦然的心头,更加悸动。
他一笑。“也不要找什么房子了,就住到我家去吧。”
她猛地抬头,看着他。“不要。”摇头,坚定地摇头。
“听我说。”他捧住她的脸,坚定地把她摆正,认真地与她对看。“你不可以再这样卑鄙下去了。”
“卑鄙?”她愣了愣。“我卑鄙?你是认错人了?还是用错了词?我除了小时候偷抽过一次糖果,偷按过别人家电铃两次,再也没做过什么卑鄙的事情。”她喊冤。“我连作弊都没有过耶!”
“还说没有。”他的语气很严肃。“你、就、是、有。”
“我哪里有?”她睁大眼睛看他。被他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
他得意地一笑。“我听我爸说,你爷爷对他的照顾很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放在心上,你却不让他有报恩的机会。美其名是“施恩不望报”,其实呢,是拿着恩惠来胁持别人,要别人一辈子欠着,一辈子记着。你这样不是卑鄙吗?拿着一点恩惠,就要别人涌泉以报,这样是很无耻没错,可是你完全不给别人报答的机会,这样也很卑鄙。”
她定定地看着他,他笑笑地松开手,得意地抬起下巴。“虽然我知道我这番话说得很好,但是千万不要说你很崇拜我,不要说你已经爱上我,这种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了。”
她失声大笑。“哈!哈!哈!你的幽默感真是太令人欣赏了。”
他板下脸来。“难道你没有被我的话打动吗?”他刚刚明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被他说动的样子。
她咳了两声。“有是有啦,不过,我完全没有生出什么崇拜的心情,我只是觉得太难想像了。这番话的程度不错,实在不应该存在于你脑子里的。”
“易小奴!”他的脸色一变,把她整个人往枕头那边压下。“你再说,你再说……”
“啊。”她叫着。“不要啦,如果我再说的话,你一定会更生气的,咳!咳!”她又想笑,又要咳嗽,好累喔~~
“放你一马。”任飞扬松开手。
这女人真是不懂得感激,也不知道为了想到说服她的话,他花了多少的心思。
— — —
易小奴休息三天后,终于出院。
任飞扬不但来接她出院,还跟着她一起回家收拾东西,打算让她搬家。
易小奴回去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那把胡琴。
看她拿起那把胡琴,任飞扬心中堆满了问号。这一阵子相处之后,他才知道易小奴看起来大剌剌的,可是心中却藏了不少的事情。
感受到他的目光,易小奴转过头去,对他释出一笑。“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把胡琴的事情?”
他一笑。“把你和胡琴放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觉得很奇怪的。”他的语气装得很轻松,可是他可以感觉到心跳正在微微加快。他期待,她能告诉他一些心事,不只是好奇,而是他希望和她更亲近。
“这不是我买的,这是别人送的,对我来说很有纪念价值。”她凝看着他,发现他的神色绷住。
是谁送的啊?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卡在任飞扬的喉咙里。
“我前男友送我的。我们两个都是国乐社的,我是社长,他是副社长。”这句话说完之后,气氛突然一闷,易小奴干笑了两声。“哈哈~~没想到我也谈过恋爱吧?!”
过了半晌,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把话题带开。“没想到你是国乐社社长,你们社团没有倒掉吗?”
“没有。”她瞪着他。“真是瞎了你的眼,高手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
“你是高手?”他嗤之以鼻。“你干脆告诉我,你是美女,这样我受的惊吓还小一点。”
她抛了一记白眼。“我是美女这件事情,用看的就知道,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你是美女?”他转过头去。“还是让我瞎了眼吧!”
“好。”她放下胡琴,握起拳头。“我成全你。”
她一拳挥来,他大手一截,随即握住她纤瘦的手腕。
她瞅睨着他,呼吸乱了一瞬。怎么会,他的嘴这样坏,眼神却温柔得让人觉得晕迷。
他注视着她,干抿着嘴唇。
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把她顺势拥入怀中呵疼了吧?那是否只要他把她抱得够紧,就可以让她忘了她的前男友?
听到那是她前男友送她的胡琴时,他的心口一系,酸酸地拧揪着。他不知道她对他还有多少的情意,多少的回忆,可是看她宝贝着那把胡琴,他莫名地嫉妒起那个“前男友”,莫名地恼怒着那个“前男友”。
他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分手,可是他从没听过这个“前男友”关心着她。她负债的时候,他在哪?她讨生活的时候,他在哪?她躲地震的时候,他在哪?她生病的时候,他在哪?现在她要搬家了,而他又在哪?
如果他一直没有出现,他凭什么还一直盘据着她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神平白燃起怒意,只是她的手让他揪得有些疼了。“任飞扬,你快点放手啦,很痛耶。”
“喔。”他回神,带着歉意放开了她。
“嘿。”她又精神地挥了一拳来。
“喂。”他脸一侧,躲了过去,再度揪住她的手。“社长,你偷袭喔。”
听到“社长”那两个字,她笑了出来。笑容盛放中,他才发现她两颊有着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特别的甜。
他勾了一抹笑。“社长,你的手不应该拿来打人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来首什么小毛驴或是小蜜蜂吧。”
“什么小毛驴、小蜜蜂的。”她哼了一声,叙睨着他。“你几岁了,还在听这个。”
她拍拍他的手。“放开,放开。”她调整了姿势,重新拿起二胡,持弓按弦,弹了两下,架势十足。
“真的,假的?”他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她。
“当然是真的。”她转过头,背对着他,拉弹起来。二胡浑厚、柔和的乐音奇妙地引拉出另一个天地。
他默然不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怕扰乱了她的琴声。
很优美的声音,优美地让人心软。悠悠的琴声中,他听出来了,那首是堂娜的“庆幸”,一首安慰分手恋人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