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死了他父亲?这怎么可能?别说她什么都不记得,就算记得,她也不相信自己有那种害死人的能耐,而且对象还是他的父亲。
“骗人!”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嘴唇也因为极度的惊慌而不停颤抖着。
隆景冷哼一声,眼眸深处是一道犀利而怨憎的寒光。“你不信?”话罢,他将她重重地拽在地上。
佑希跌坐在赤川敬一的坟前,神情惊恐而惶惑。
“现在我在我父亲坟前将你过去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一件不漏的告诉你。”
他狞笑着,但笑容中却夹杂着爱恨挣扎,“你7岁那年的夏天来这儿度假,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你因为想吃和果子而哭闹不停,在你的任性要求下,我父亲开着车去帮你买和果子,不过——你后来什么都没吃到,因为……”他凝望着墓碑上的一小方黑白照片,恨恨地,“因为你的和果子跟着我父亲一起摔到山崖底下,捞起来时都和着泥了。”
佑希的脸上唰地一下变白,那惊恐的程度比起之前被他家眼凌辱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栗着,要不是她早已跌坐在地上,她可能连站都有问题。
“就为了和果子……”他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般地刺进了她的心,“我父亲的命连和果子都不值。”
她哑然地,“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那么对付我?”
“不,”他冷笑着,“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我恨的是你父母亲为了保护你竟落荒而逃,全然不顾我父亲身后所留下的一双子女。”
子女?那么说……他应该还有个妹妹,现在他妹妹又是什么样的境地呢?“赤川,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他打断了她,又说:“你父母带着你连夜返回东京,又在最短的时间里卖掉了别墅,为了保护你,他们用尽了所有办法隐瞒当年的意外。这些年来,你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安全无忧的成长,但瞳她……”说着,他因为激动而哽住了。
瞳?这是她第二次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原来瞳不是他报复过的女人,而是他唯一的妹妹。
“我们在亲戚的白眼下过生活,而瞳她居然被亲戚性侵害长达两年……”他愤恨地捏住她的臂膀,万分沉痛地,“为了让我能顺利念完中学,她一直是一个人忍耐着,不断、不断地忍耐着……”
他的手掐得她臂膀发麻,但这一点点痛及先前的屈辱跟他和他妹妹所遭遇的事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我……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心好痛,像是被狠狠地捅了一刀似的。
先前被他这么凌辱着时,她都不曾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但在听见这些事情的当下,她的眼泪竟如泄洪般狂泄而下。
“当我发现这件事情时,已经是瞳她自杀不成而入院的时候了,”提起这件事,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般地折磨,“我好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她,恨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我也恨你和你父母。”
佑希低下头,泣不成声地。
“你以为你的几滴眼泪就能消弭一切吗?”他端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她。“别再说什么你觉得歉疚
她泪流不止地望着他,“我不是有心的,我……我不知道会……”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她所犯过的错,虽说她当年只是个孩子,但赤川一家的四分五裂的确是她造成的。
看着她眼中流下的晶莹泪滴,他的心突然有一阵没一阵地揪着。
从他对她展开报复以来,他不曾见过她因为屈辱而流过半滴泪水,而如今她却在听见他重提往事之后淌下泪来。
她……她是真的难过,是真的伤心,是真的感到抱歉吗?
他曾经非常疼爱她,而现在……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减少丝毫。见她泪涟涟的模样,他冰封的心一点一点地在融化着。
“没有人告诉过我,我……真的很抱歉……”她眉心紧纠,唇片颤抖地,“对不起……对不起……”现在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凌辱她了,他不过是要她也尝尝当年瞳所遭遇过的不幸罢了。
应该的,她是应该受这样的折磨。
为怕自己心软,他慢慢地拽开她,避开了她痛苦而内疚的脸庞。
佑希哭瘫在地上,久久不曾起来。
她的哭声越来越细、越来越虚、越来越无力,而隆景只是动也不动地站在他父亲坟前。
他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还能对她做什么惩罚,唯一知道的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乱了。
她的眼泪、她的自责、她的痛苦、她的低泣让他原本如钢铁般的意志完完全全地动摇、完完全全地崩坍……
而当下他可以做的就是不去看她、不去理她、不去碰她。
突如其来的事实打击让佑希原本已经不完整的世界,彻彻底底的瓦解了。
父母的貌合神离、家庭的失温、心灵的空虚……这些已经叫她活得痛苦,而原本用来支撑着自己的照片中的不知名少年,竟也摇身一变成了最痛恨她的人。
她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怎么继续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什么力量活着、呼吸着。
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可悲、多可恨。
她是个坏女人,而以前她也是个坏小孩,一个坏到害死了雇工,也害惨了他的一对儿女。
她不该活着,她没有活着的权利及资格!
“对不起……对不起……”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呢喃些什么。
她一声声的“对不起”传进他耳里,只是叫他更加心烦意乱罢了;对不起对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但不知怎的,她的对不起让他悲愤、急躁的情绪渐渐地沉淀下来。
在外人眼中,佑希是一个无忧无虑,成天上馆子逛街的千金大小姐,但是从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有多空虚、多寂寞。
对这个世界,她早就抱着一种消极的态度,而如今,她竟有一种不如死了的念头。
对于赤川家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补偿,她想只要他开口,她愿意做任何事,即使是要她的命也无所谓。
哭着哭着,她累得再也没有气力爬起来,她以为己可以就这么死掉,然后也放任着自己就这么地动也不动……
也许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她所犯下的过错,惟一的方法就是用最古老的方法,也就是“一命抵一命”。
“我……我的命是……是你的了……”她无意识地呢喃着。
隆景隐约听见她在咕哝着,却听不真切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你说什么?”他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她。
佑希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趴在地上。
他蹲下来,并伸出手去翻动她的身子,“你……”见她满脸泪痕、眉心紧拧地昏厥过去,他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也许——在这件意外当中,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吧?他想。
蓦地,他又为自己的想法自责起来。他不该同情她,不该找借口原谅她,不该因为她的眼泪而心软,不该!不该!
第七章
世田谷,甲斐家。
甲斐瑞子坐在沙发上,一脸焦急烦忧地,“佑希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少自己吓自己了!” 甲斐正平啐了一句。
前来查问详情的刑警问道:“甲斐小姐有没有常去的地方?”
“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俱乐部,可是俱乐部那边说她这些天都没去过。” 甲斐瑞子忧心忡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