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云哥哥乃皇上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你……你以为你是谁啊?皇帝大老爷的公主么?否则,堂堂一品大员为什么要像个保镳似的保护你?」晓莲抽出丝帕擤擤哭红的鼻子。
「不错!我正是皇帝大老爷的公主。」事到如今,十七不得不表明身份。
「嗄?公主?」这回轮到晓莲母女俩错愕地面面相觎。
「娘……娘!公主莅临,我们是不是该……下跪接驾?」慌了手脚的晓莲忍不住拿手肘碰碰娘亲的手肘提醒著。
「喔……当然!那是当然!」没见过世面的沈母经女儿这一提点,如梦初醒,赶紧揪扯女儿的衣袖暗示一起屈膝下跪。
「大娘!不必拘礼!站著好说话。」十七连忙扶起沈母。
「公主!老妇人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活脱脱是个目不识丁的大草包,除了云儿之外,连个九品芝麻宫都不曾打过交道,没想到今儿个开了眼界有幸接待皇帝大老爷的掌上明珠,这……这寒伧地方若招待不周,请您别见怪啊!」
「大娘!您太客气了。」十七不以为忤。
「这蚕房狭窄……晓莲!快快请公主到前厅喝茶。」沈母推著晓莲的背。
「不急!我想看看您养的蚕。」十七倾身向前好奇地端详一格一格用木头钉成三寸高的木盒子,里头铺著刚摘下的鲜嫩桑叶,桑叶上面蠕动著成千上万的蚕,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一口气瞧见这么多蚕,头皮不由得发麻。下过,定睛看第二眼、第三眼……却又发觉约莫食指长的蚕,拼命张口啃桑叶的模样儿十分逗趣!忍不住问道:「大娘,您每天喂食这么多蚕,一定很辛苦!」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多亏这些蚕,让我们母女俩衣食无缺。」沈母露出知足的笑容。
「哦?!」十七似懂非懂的眼神瞟向湛云。
「江南一带以丝织品闻名全国,苏杭的百姓大都以种桑养蚕维持生计。」湛云搭腔解释。
「养蚕可以卖钱度日?」
「现在还不行,要等它吐丝结蚕茧以後,才能将一颗颗白色的蚕茧卖给专门收购的大盘商。」湛云笑答。
「大盘商收购以後呢?」十七打破沙锅问到底。
「由蚕茧织成一疋丝绸的流程,姨娘了若指掌,还是请姨娘作答比较正确。」湛云不敢班门弄斧,赶紧请沈母回答。
「商人将买回去的蚕茧交给工人扔进烧开的大锅煮烫之後,快速捞起抽丝剥茧纺成丝线,再放进各色染缸浸泡染出五颜六色。最後,透过织工的巧手织成各种花样的丝绸,欵!公主身上穿的这袭孔雀蓝阴纹丝绸,就是出自我们江南。」沈母巨细靡遗解释著。
「原来如此。以前,我只知道丝绸看起来漂亮、穿起来舒服,却不曾想过一疋丝绸必须经过这么多只辛苦的手才得以完成。」十七有感而发。
她命好!生为皇朝公主,行住坐卧吃穿等等奢华至极,还有数不清的奴仆供她使唤,享尽世间荣华富贵。要不是这趟江南行,她根本无从体会市井小民为了三餐温饱如此劳心劳力。
「云儿,快快请公王至前厅歇息,老身这就下厨煮几道拿手好菜请公主尝尝!」
「这岂不是太叨扰大娘么?」十七怪不好意思地笑问。
「说什么叨扰?!老身作梦也想不到有这份天大的荣幸烧菜给皇帝大老爷的公王吃哩!」
「姨娘,每回想起您的羊肉炖豆腐我就垂涎三尺。」湛云老实不客气地拐个弯「点菜」。
「云儿想吃丰肉炖豆腐?姨娘这就去炖一大锅让你解馋。」慈祥的沈母视他如己出。
「娘!您好偏心,只照顾云哥哥的胃,就不管我的。」晓莲努著嘴吃味。
「你这个刁钻的野丫头,娘下会忘了你最爱吃的清蒸百花鱼的。」沈母宠溺地拿食指点点晓莲光洁的额头,转问十七:「公主喜欢吃什么?不过,老身只会炒煮家常小菜,厨艺远远比不上御膳房的御厨。」
「只要大娘煮的一定好吃,您煮什么我就吃什么。」
「啧!瞧公主这张小嘴儿多甜,多会说话!」沈母笑眯了眼,拉著湛云叮嘱道:「云儿!快请公主到大厅歇息喝茶,很快就可以用膳啦!」
「娘!那我呢?」
「你当然随娘下厨当帮手。」
「我恨洗菜,更恨刮鱼鳞片!」晓莲发出厌恶的呐喊。
「姑娘家终究要下厨洗手作羹汤,你早点学习煮菜,才能讨公婆欢心。」沈母拖著晓莲先行离开。
「瞧她们母女俩之间的亲情多深多浓多令人羡慕啊!」十七拿欣羡的目光看著她们母女俩手挽著手笑闹离开的背影,感触良多。
「十七……」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人在福中不知福,对不?」她横他一眼。
他瘪嘴不吭声。
「喔!我差点忘了恭喜你,湛、大、侍、卫!」她嘴里道喜,口气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酸溜溜的活像刚从醋缸爬出来。
「恭喜我?喜从何来?」他莫名其妙瞅著她,黝黑的瞳仁映著她不施脂粉的素颜,白里透红,长发披肩,清丽似一株空谷幽兰。只是……唉!又来了!她又怪腔怪调唤他湛大侍卫,让他不由自主提高警觉。
「原来你人小鬼大,小小年纪就懂得为自己定下一房未来的媳妇儿!」她醋劲大发,鼓著腮帮子背向他,大发娇嗔。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对晓莲做过任何承诺。真的没有!十七,请你相信我!」他一时情急伸手想扳回她的肩膀,殊知,用力过猛却将她一把拽进怀里。
「你……」
宛如巨藤的双臂痴缠住她的小蛮腰,他坏坏哂笑暗施力道,一次次收紧手臂将她一寸寸贴近自己的胸膛,桃腮徘红的她羞怯垂下两排浓密的长睫遮掩两只心慌意乱的水眸。
「十七!」他一手圈住她的腰肢,一手托起她的下颚,深邃的黑眸醉了似的停驻在她饱满嫣红的唇片,渴望的心再也无法压抑,俊脸魅惑逼近她如花的娇靥;她没有退却,没有畏缩,只是痴痴傻傻等待……
「噢!我的好公主!」他揣著一颗忐忑惶恐的心,拿温热的唇,试探意味浓厚地轻轻刷过她柔软的唇瓣,唯恐她翻脸治他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原本只想浅尝即止,可……不吻还好,这蜻蜒点水的一吻却像呼啸的狂风将他隐藏内心的情潮卷起千层浪,他再也克制不住,大胆地更纵情更狂烈攫夺她微启的朱唇……拿他热呼呼的舌头撬开她贝齿,像一尾刁溜泥鳅钻进她的檀口勾搅她的粉丁小舌,不断吸吮……十七的脊骨游窜一股臊热,她嘤咛了声,藕似的粉臂交缠他的颈子,整副娇躯酥麻乏力地贴住他宽阔的胸膛。
「咳……」晓莲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蚕房,见两人吻得浑然忘我,不得不清咳了声,棒打鸳鸯。
「噢……」十七惨吟一声,羞得捣著脸躲到湛云身後,没脸见人。
「晓莲!」湛云的口气逸著责怪之意。
「云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嘛!都怪娘,非要我沏壶热茶端到大厅,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们,只好跑过来一探究竟,谁知道正好看见你们俩……嘻!」晓莲捣著嘴儿笑得瘦削的肩膀一耸一耸,跟先前哭成泪人儿的模样判若两人。
「晓莲!我……」十七探出半颗脑袋解释。
「除非眼盲心瞎,否则,光从你们两个深情款款的眼神,连傻瓜也看得出来你们俩心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