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平日不是冷言冰语就是疾言厉色的冷霄,出一趟远门回来居然好言好语的赞美她,说她是「小美人儿」?!
好恐怖!这不会是新的整人花样吧?先把她捧上天,再重重摔下来?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对老公很失礼,但一双受惊吓如小鹿般的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找找看有哪个地方可以躲人?
好一个不解风情的小女人!
「怎么了?」冷霄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但忍住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
雪柳一句话到了舌尖又不敢说,只道:「没事,你一路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决定把他的赞美词当作没听见。
「怎么又低垂着脑袋?」他突然为她松开了发髻,帮她把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垂到腰下,笑笑道:「妳自己拿下耳环吧!我手粗,怕弄痛妳。」
如果不是他的长相独一无二,眉宇之间的霸气骗不了人,雪柳真要怀疑这人是冒牌的冷霄,因为太反常了。
虽然她称不上是冷霄的知己,只比陌生人好一丁点,但粗略的印象还是有的,天性的狂猛与鸶傲,处事的霸道与果断,就是欠缺柔情。
今夜的冷霄,根本不像冷霄!
「妳是天生话少,还是见了我才说不出话来?」
冷霄此趟回来,便决定心平气和的对待他的新婚妻子,谁教她的胆子比一只雀鸟小,见夫好比见阎王,那日子多难过!除非他打算冷冻她,丢到一旁不理睬,否则便要想法子打开她的心门。
幸好他年长她许多岁,让让老婆也不算丢脸。
「我本来话就不多,大娘最讨厌下人多嘴。」雪柳真觉得他好奇怪喔!而且还帮她梳头发,多羞人!她是怕惹怒他不敢乱动,不然早逃开了。以前爹爹曾帮娘画眉,却不会梳头发。
「妳不是下人,妳是我冷霄的妻子。」他握住她的小手,这也是第一次,却不打算放开了。「柳儿,我晓得妳心里慌、不踏实,因为我一己之专断,是以匆促成亲,又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头,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该如何与妳相处,干脆避之在外,一来去调查一些事情,顺道访友,二来也方便妳调养身体。」
雪柳红着脸道:「我早说你要后悔的。」
连自己的手都要不回来,怎么办?
「别再说我会后悔这种话,我会很生气。」
雪柳果然噤声。
「我说过我不会后悔,妳偏要赖定我后悔,我怎能不生气?」他轻咒一声,决定不与她作口舌之争,转而关心的问道:「妳的伤好了吗?还痛不痛?」
「不痛了。」
「我看看。」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顺手就要解开她衣襟,雪柳险些失声尖叫,跳起来躲到床上去,惊惶得抓住衣领。
「我……我好了……不必看……」她结巴着。「不信……你问牛妈……」
他失笑了。「如果妳不是我老婆,我自然会去问牛妈,但我们已经是夫妻,我若问她,她反会取笑我,『堡主,你不会自己看吗?』所以,我还是自己看好了。」他一边动手脱衣,一边踩着狩猎般的敏捷步伐接近她。
「你……干嘛脱衣服……」她满脸潮红,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睡觉啊!妳不是要我好好休息?」他发现要等她习惯他的存在,大概要一百年,最快的方法就是上床做夫妻,由小姑娘变成真正的女人。
「你……不睡书房?」她七手八脚的把自己缩进床角落,羞窘交杂的瞪视着他,而那黑瞳中的情绪太复杂,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迥异于平时凌厉迫人的眼神,好象有一团火在当中燃烧着。
喜色床幔放下了,只听见时而低语,时而轻呼。
「你……你……不要脱我衣服啦……」
「不脱衣服怎么看妳的伤?」
「……」
「你……你又想做什么啦?」那声音快哭了。
「乖,别乱动。妳家里没教导姑娘嫁人后,要对丈夫唯命是从?」语气是哄诱的。
「有,大娘也这么教大小姐,但……」
「风梅姿矫揉造作,对丈夫的顺从是一时的。但是,我的柳儿,我的小美人儿,才是真正的好姑娘,谁娶了妳是他的福气,妳会爱妳的丈夫,如同妳娘爱妳爹。」他的话近乎深情了。
「你怎么知道我爹娘的事?」
「但见石敏有多讨厌妳,便可印证妳爹娘当年恩爱的程度。」
「你真聪明!」
「嘘!别说话,春宵一刻值千金。」
「啊……」
所有的声音都被鸭霸的双唇吻住了。
终于,小白兔被大野狼生吞活剥落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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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霄并非突然转性,而是有感而发。
除了展荣,没人知晓他前往京城一探安君业与风梅姿婚事的究竟,结果很令他满意。
理所当然,他住在结拜兄弟段侯爷家中,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守门的老张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年已七岁,姊妹俩生得一模一样,若说妹妹是耀眼的太阳,姊姊则如黯淡之星光,怎么会差那么多呢?
他找老张聊了聊,老张自己也纳闷,只说:「小的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拙荆唯恐她夭折,加倍的细心照料,几乎把全副心神都用在她身上,去哪儿都带着她,总算不负苦心,她身体慢慢好起来,也越发令人疼爱了;相反的,大的天生身体好,不知为什么,越大越不引人注目。」
冷霄却豁然开朗,知道要如何对待他的妻子了。
风雪柳就如同双胞胎里的妹妹,先天不足须靠后天调养,疼之、抱之、宠之、爱之,慢慢的,她就会活出属于风雪柳的风格与美丽。
他可以凶任何人,唯独不能凶老婆;他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脚下,唯独要把老婆捧在掌心!就这么办,他要让雪柳感觉到自己正被丈夫珍宠着。
月洒银辉,寝房里,冷霄唇畔带着满足的笑意,侧看身畔的小女人倦极入睡。
世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能够影响他心绪的小女人。
爱吗?他迷惑地轻叹着,摇摇头,还不到那程度。
一开始是对风家的怨怒,再来是同情她、可怜她;然后为了赌一口气而强迫她成亲,使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密不可分;今夜则生米煮成熟饭,再无退路。
怪的是,他丝毫不感到后悔,搂着她夜夜春宵似乎是很不错的主意。
他不是没有过女人,等在北方牧场的两个小妾席香霓与岳天慈均是才貌过人,胜过娇小玲珑、胆小怕事的风雪柳许多,但没有一个女人像风雪柳一样让他花费那么多心思,他向来当她们是陪寝用的,相对的供应她们奢侈的生活而已。
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况且这是在遇见雪柳之前收的妾,他不可能弃她们于不顾,他也从不以为这是个问题,但现在他居然有点担心雪柳的反应,不晓得她能不能接受?
先前因为出远门,暂缓派人去北方牧场,如今……还是再等等吧!等雪柳更适应他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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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生机的早晨,蜂蝶在花枝上来去飞舞,黄莺逍遥自在的恰恰啼鸣。
雪柳过着恬适的新婚日子,因冷霄的用心体贴,她也不再那么怕他了。夜里依他而眠,他身上有股属于男人的气息,安稳强健,仿佛天塌下来他也会为她扛起来,使她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