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碌~~口水在小范喉间滚过一轮,才顺利咽下。「我、我配合……」
「很好,警民合作,社会才能长治久安。」
哇咧!狐狸啧啧称奇,望着豺狼的脸,顿觉心惊胆战。
明明笑得那么灿烂,像个孩子似的单纯可爱,说出来的话和行动的狠劲却让人触目惊心。狐狸有点明白他之所以代号「豺狼」的原因了。
千万千万不能被那张「卡哇依」的小帅脸给骗了,他提醒自己。
第四章
停妥车,步至自家门前,瞅见客厅灯光外泄,有一瞬间,龚歆慈呆了住。
以考上北部大学为名,她十七、八岁起就在台北展开独居的生活,念书、找工作全是一个人。
一个人过日子,久而久之,已经习惯回到家,摸黑探索墙壁开灯,面对阗无人声的空屋子,任由孤独袭上心头。
直到半个月前,家乡故人来,上官谨借住她的房子。
多了分人气,寂寥,意外地少去一大半,这点让龚歆慈感到讶异。
即便因为生活方式的回异,他们不常碰面,她却不像以前那样,觉得寂寞。
因为她知道,这幢小别墅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虽然不常见面,却实实在在的存于原本只有她一人的空间。
点一盏灯给回家的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这么对待过。
甚至,隐隐约约还闻到菜……烧焦的味道!
「老天!」龚歆慈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开门进屋,直冲厨房。
果然!炒锅白烟频冒,熏得她泪眼汪汪,夹带辣味的烟雾刺痛双眸,顿时泪水模糊视线,只看见黑蒙蒙的人影,拿着什么在半空挥舞。
「小谨?」
「咳、咳咳~~歆慈,妳回来啦?」白雾中,男人的声音哽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今天咳咳~~很难得,妳这么早咳咳咳~~」
相较于他生涩的手忙脚乱,龚歆慈俐落的激活抽油烟机,打开气窗,解救了烟雾弥漫的厨房。
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上官谨顿觉整个人活了过来,被烟熏得湿漉晶亮的圆眸,难掩感激之情的瞅着恩人,垂头丧气与感激涕零的表情综合起来,给人一种错觉,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个身高逼近一八○的男人,而是一只因为闯祸,双耳垂贴头颅,祈求主人原谅的金黄色小狗。
是错觉吗?龚歆慈揉揉眼,定睛再看,方才视线中摇尾乞怜的可爱小狗又变成她的邻家小弟。
「抱歉。」上官谨懊恼地道:「我太久没下厨,手脚有点生疏……」
「我看是非常生疏。」她试着在这混乱的场面里装出严肃的表情,无奈上官谨的表情太可爱且好笑,逼得她直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歆慈?」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你住在这儿,我却没有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
「没这回事。」上官谨忙说:「其实打扰妳已经很不应该,妳工作忙,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
「你受伤了?」龚歆慈突然转移话题,不知是故意,还是纯属巧合,打断他自惭形秽的说辞。
「什、什么?」上官谨会意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这里。」细滑的指尖点在他左颊血痕下方。「伤口裂开了,在流血。」姣好的脸庞微扬,凝视那道红痕。
太过专注于他脸上的伤,龚歆慈压根儿没发觉当自己的手触及他脸庞时,他莫名忽起的颤动。
在她眼里,上官谨仍是她在花莲住时认识的邻家男孩,即便多年未见,形象依旧,她的关爱源自于对家乡故人的情感,没有其他。
「怎么受伤的?」龚歆慈打量这道伤。伤口看起来很新,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裂开吧!她想。
「啊?呃,那个……」谈及这话题,上官谨突然变得不怎么自在,有点紧张。「被纸划伤的。」画家与纸,再合理不过的理由。
龚歆慈不疑有他,因以前也有被纸的边缘划伤手指的经验,很能理解。
然后,她牵起他的手往客厅走,举止自然,却让上官谨呆了住,愣愣的跟在后头,忍不住追忆起往事,瞬霎间,仿佛回到过去。
每当他闯祸,被这位邻家姊姊发现时,总是会被这么牵着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不像爸妈跟上头三个姊姊那样,在他闯祸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劈头大骂,然后他会涎笑说些好听话,让大伙消消气;接着呢,这些大人会全数败在他的笑容下,无可奈何的原谅他。
龚歆慈从不骂他、不打他,只是将他带开现场,找个安静的地方,宁定的看着他,直到他觉得不自在,认错道歉为止。
他不是真心认错,绝不是!只是不喜欢在她眼中看见对他觉得失望的眸色。
只要他认错道歉,那抹失望的眸光就会绽出喜悦,好象在称赞他似的;为了看见这样的眼神,他甘心认错,然后下次再犯。
脑海中,不是刻意,却牢牢记着她因为他转忧为喜的眸光。
他很喜欢她的眼,从以前就……
「嘶!」左颊的刺痛将他拉出追忆,回到现实,龚歆慈正坐在茶几上为他抹药。
「我太用力了吗?」她问。
「不是,没有……」
龚歆慈继续上药的动作,力道却比之前要轻柔许多。
上官谨注意到这点,也意识到两人因为擦药的缘故,分外靠近。
因为靠近,他嗅进淡雅似花的香水味,也看见她工作后难掩的疲惫,微乱的发丝随风轻拂,若有似无的滑过他的脸,提醒他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许多男人心目中的大众情人,是电视台的知名女主播。
多年过后,他和她,都是成年人了……
「好了。」敷上纱布贴好胶带,龚歆慈边整理药箱边说:「以后小心点。」
「谢谢。」在醉人的温香里强迫自己回神,上官谨醺然道谢,暗地里费了番功夫静定心神后,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老妈的安排,上官谨再次感到无奈。
突如其来的借住非但打乱他所有计划,也像在考验他是否能抗拒眼前的诱惑,修练成现代柳下惠、人世苦行僧。
唉~~圆眸垂掩,他应该绞尽脑汁想个好借口搬离这里,可是……
「一起去吃饭吧!」龚歆慈放回药箱,开口邀约,不知道自己打断了对方的沉思。「你来了之后我一直没有好好招待你,难得都在家,今晚不开伙到外面去吃好吗?我请客。」
听见「吃」这个字,上官谨一张脸倏时亮了起来,尤其是眼睛,亮晶晶得媲美天上繁星,只差没伸舌头表现垂涎,方才的满心苦楚如风吹云雾散,连影都见不到。
事关乎「吃」,上官谨可以把任何事暂拋脑后,「吃饭皇帝大」这五个字俨然就是他人生的中心思想。
龚歆慈见状,忍俊不住,噗哧笑出声。不愿这么想的,但他真的好象……
一只小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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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望见厨房里忙碌的纤细背影,上官谨很难不感动。
但感动之余,还有极为浓厚的心虚和愧疚。
这屋子的主人大概是怕他哪天不小心毁了她家厨房,要不就是烧了整幢房子,才会每天早上做好料理,以供他三餐所需。
「其实我可以到外面去吃,真的。」探头进厨房,上官谨严守屋主的禁行令,不敢越雷池一步。「妳不必那么麻烦。」
之所以会有禁行令,是因为日前他不小心烧坏她最钟爱的水壶,故而除非必要或她不在家,他还是少出现在厨房为妙,以免勾起屋主对这件事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