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让外人进来,就连我的家人都不曾来过,更从来没让任何一个女人进来,除了妳。」低沈的声音透露出某种深沈的涵义,异常认真的态度和语气,让这番话听起来好似在宣誓,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她愣了下,不寻常的氛围恍若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四周,突然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他突然变严肃的态度应该是虚张声势,他本来就外强中干,不足为惧。
「如果你没带人进来,这东西又怎么解释?」
「这问题应该由妳来告诉我吧?保护我不受侵犯是妳的任务,不是吗?」这回换他逼近,以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之利,压迫一百六十公分娇小的她,令她深感不自在,胸口涌上小小的怯意。
一向对他强势惯了,没道理这时候要她示弱,而且她也改不过来。
「话是没错,但我必须先搞清楚责任归属。」
「责任归属?这段日子跟我同进同出的妳,是最了解我一切作息的人,我们出门在一起、坐车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只除了没有同床。浴室被动了手脚,妳现在才发现,没有事先警告,妳想,这责任该归属谁?」
「这……」她窒了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平常好欺负的男人,怎么突然伶牙俐齿起来,还有一种无形的气势压制住她的气焰。
那一定是错觉,一个连路边欧巴桑都无法应付的男人,怎么可能说得过她。
「我当然早就晓得了,只是要确认一下而已,否则我怎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喔,那么妳告诉我,问题是出在妳,抑或我身上?」外冷内热的语气,含着不容敷衍的威严。
料不到他有此一问,她还以为可以用专业的口吻压倒回去,谁知道反而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承认问题在自己太没面子,显示她不够专业;推到他身上又太过强词夺理,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一时之间很难自圆其说。
「怎么不说话了?」
当背碰到墙壁时,她才警觉到自己已不知不觉被他逼入死角,困在他抵在墙上手臂之间的一小方天地,那臂膀的线条和肌肉,令人意外地结实有力,丝毫没有「文弱」的感觉。
「不说话,是否代表妳心虚?」
她倔强地挺直腰,不甘示弱地顶回去。「谁说我心虚了,我是在思考你的问题好不好?」
她才不会被他的气势压倒呢!而且她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说明自己的行为正确且迫不及待,别以为板起面孔就会吓到她,她可是见过世面的。
「发现有人偷拍,我当然要赶快冲进来阻止,难道还等你洗完澡,被人从头到脚全看光了才慢吞吞地进来吗?事有轻重缓急,这么急迫的事,我哪有时间通知你。」她说得理直气壮,就不信这个老实的家伙可以压得住她。
「妳没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浴室被偷装摄影机,这问题出在谁身上?」
她窒了窒,这家伙何时反应变这么快了?
「说啊!」
灼热的气息蓦地逼近,拂过她脸上细致敏感的肌肤,压得她全身紧绷,呈现警戒状态。
呼吸,突然变得困难。
头一回感受到他十足的阳刚气息,谢采瑶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面对的是一位赤裸裸又魅力十足的男人,平静的心湖像被小石头打乱了波纹,骚动不安。
她不禁自问,自己是不是太看轻他了?
是因为没穿衣服的关系吗,怎么今天他看起来特别高大?
是因为自己心虚的关系吗,怎么今天他给人的感觉特别强悍?
她没时间找出答案,因为他已经近到与她面对面,强势的态度隐含着某种渴望的侵略性,璀璨的眸子透露出某种企图,莫名的臊热扰乱了她的心……
憨人就要有憨样,怎么可以这么嚣张!她不服气地抵抗。「别一直靠过来好不好,你没穿衣服耶!」
很好,说到重点了。
「妳也知道我没穿衣服,却闯进来?」
「少诬赖我,你明知道我在办正事!」
亏她说得大言不惭。
「身为文明人,妳是不是该礼貌的通报一声,而不是破门而入,这么做等于是羞辱我,妳还当我是不是一个男人?」
听起来好像她真的过分了点,可是谁教他平时脾气太好,说左他不会往右,说右他不会往左,让人不小心就会骑到他头上,这都要怪他自己!
「好嘛!我道歉行了吧!」
多么有诚意的回答啊,听得他好感动喔。
「妳的意思是我也可以脱光妳的衣服,摸遍妳每一吋肌肤,然后再跟妳道歉,就互不相欠扯平了?」
她身子一僵,真是自打嘴巴。
「我……我……」
「这么便宜的事,我很乐意而为。」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彷佛下了魔咒,定住了她的身子,竟无法动弹。
他看着她,缓缓的低下头,她拳头紧握,心如擂鼓地敲着。如果他敢轻薄她,她就甩他一巴掌!然而就在以为他要强吻自己时,他却突然退后一步。
「我以为妳跟其它女人不同,真令我难过。」
咦?她呆愣,适才无形的压迫感突然消失,恍如一场梦。
他叹了口气,用着哀怨的眼神凝视她。「别的女人欺负我就算了,连妳也欺负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同的。」
痛苦凝聚在他状似脆弱的神情上,那落寞的神情,正中她弱点的红心靶,轻易撤下她的防护网。
「喂……」
「反正我就是倒霉,这辈子都要被女人吃定,我向来尊重女性,想不到却被人视为软弱,我真难过。」
她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不少,由不安的心虚所取代,她这个人天生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看到他忧郁的样子,心就是会给它绞痛一下。
「喂,我没这个意思啦!」她忙解释,希望他不要误会才好。
「我很清楚妳们是怎么看我的;外强中干,很好欺负,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摆着养眼,放着装饰,需要时玩一玩,就跟宠物一样。」睨去的眼神,把她的想法给看透了。
一语点中死穴,她潜意识里的确有这种想法,被当事者揭露后,不禁良心不安、心虚得不得了,恨不得挖地洞逃走,高傲的气焰顿消。
「我才……没有……」她不知所措,连话都说得结巴。
「妳敢发誓?」
当然不敢,所以她语塞了。
孟轩昂眼底在偷笑,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正义感强、道德心重,容不得别人欺负弱小,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内心的想法一旦被人揭发,就好比做错事被揪出来的小孩,正好让他有机可乘。
这是她自找的,别怪他乘胜追击,攻击开始!
「妳瞧不起我。」
「我没有!」她惊呼。
「还藐视我。」泪光闪烁。
「误会呀!」
「妳把我当鸭。」心痛如刀割。
「冤枉阿!」
「妳觉得我不是男人。」
「不不不,你是!只不过……比较斯文而已。」
「那为什么妳看了我的裸体没反应?」
「有啊……」她做出很欣赏的表情。「你看看,胸是胸,肉是肉,强壮威武,比模特儿还棒!」
「妳一定不觉得我很有吸引力。」
「有!」她猛点头。「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可是妳很讨厌我这种类型的男人。」
「谁说的,你这种的才好!温柔善良、英挺不凡、谦虚有礼、稀有品种!」
「可是妳不喜欢我。」忧郁的眉宇之间,好似有永远解不开的千愁万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