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几次你才信?无情跟我只是室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还有,如果你在说教前没偷吃狮子头,会更有说服力,老爸,你右边嘴角有一块肉末。」瞧瞧现在的他,哪里像个商场老狐狸。
黑崎次郎赶紧抹嘴,老脸尴尬地微红,瞥见旁边的无情,转移目标,「你说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面对无理取闹的人类,无情采取置之不理的政策。
「你说话啊!」
「爸。」如果她老爸知道无情的身分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会立刻打电话通知精神科医生出诊吧。「你要不要吃饭?」
「这件事我们饭后再谈。」黑崎次郎悻悻然放过无情一马,坐到餐桌前。「饭呢?」
「来了,大老爷。」黑崎兰赶紧添饭。
天呀,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多准备一副碗筷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要她应付每天上门耳提面命的父亲,迟早会筋疲力尽。
她气弱地缩进厨房,不想听老爸一边吃饭,一边数落她行为不检。「能不能想点办法?」
无情瞄了她一眼,「他关心妳。」虽然表现方式很烦人。
「我宁可不要。」她拧眉,低语道:「真正需要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也没有必要出现。我已经长大,早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再说,他只是怕我跟你住在一起的事传到时骏耳里,破坏他的联姻大计。」
语调虽然平淡,无情多少还是听出她话中的落寞,抬臂抚上她后脑勺。「人类表达关怀的方式有千百种,妳父亲选择的是最笨拙的那一种。」
瞥见无情的动作,黑崎次郎隔空喊话:「不要对我女儿毛手毛脚!」
「天啊……」她已经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啊!无奈地侧首偎靠无情肩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像在撒娇。「想想办法。」
「我已经开始着手了。」就等最后一道菜上桌。
闻言,杏眸为之一亮。「什么方法?」
无情指指炉上正啵啵沸腾的佳肴。
「天!你又--」黑崎兰捂住自己的嘴,强压下惊讶的尖呼,跟他咬起耳朵:「我说过那是我爸最喜欢的骨董花瓶。」
「受这么多天气,又岂是一个花瓶能平息的?」无情挑眉,俊挺的脸孔在这一刻看来有点调皮。「妳父亲太无礼。」
「他会气炸的。」她警告,却是等苦看好戏的期待语气。「他会气得跳墙。」
「正符合这道菜的名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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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作弄老爸会是这种下场,黑崎兰会千方百计阻止无情那么做;就算阻止不了,她也不会大笑出声,即使憋到内伤也无所谓。
只有她一人的客室,黑崎兰像在对空气说话:「无情,你在哪儿?」
「这里。」应声的同时,无情的身影在空气中逐渐成形。
「真好。」她羡慕地说,「我也想学这种法术,隐身躲起来不见人。」
叹口气,她忍不住迁怒,「你不应该作弄我爸,故意拿他的骨董花瓶来煮佛跳墙。」语气哀怨,「就是因为这样,我爸才会把时骏从台湾请来。我想这次他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定不问我意见,加速进行这桩婚事,不然不会叫我穿成这样……」双手大开,她抖抖碍事的和服中振袖。「穿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好难看。」
无情不禁莞莆一笑,「我不觉得。」
「是吗?」她在他面前转一圈。「那你觉得如何?」
墨眸打量一阵,他老实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猴子认真打扮起来也会像人七分。」
她期待的心情瞬间被劈头而来的冷水浇熄。
「如果不是因为穿著和服不方便,我一定踹你一脚!」真过分。
无情淡淡笑开,掩饰第一眼看见她身穿和服、流露出难得的温婉风情时,着声吓了跳的震撼。
「喂,你不会没义气地一走了之,留我一个人面对时骏吧?」
「我对那个叫时骏的人类很好奇。」在天堂,他只顾着观察她,倒忘了注意时骏。「我会隐形跟在妳身边。」
那就好。她吁口气,放了心。
「兰小姐,时先生到了。」门外,佣人恭敬地道。
黑崎兰朝无情无奈地翻个白眼,待他隐形后才开门。
来到交谊厅,看见时骏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孔,她还是非常后侮自己嘲笑老爸的不孝行为,也后悔答应大妈出席这次黑崎家的聚会。
「黑崎小姐。」在黑崎次郎的引领下,时骏以流利的日文及日本礼仪,向她打招呼,「久违。」
的确是久违了,上次见面是半年前,她想,表面上还是弯腰回礼。「你好。」
听听,这是已经订婚的男女应该有的对话吗?
她望着时骏的脸,很难不注意到他脸上从鼻翼右侧斜至右下颚的刀疤。
第一眼看见他的人,很难不把他跟黑道分子联想在一起,回想起首次见面,她难掩错愕的神情,后来还被老爸数落一顿。
刀疤的确毁了他一张原本性格的脸,然而却有助于他带给人沉重压迫的气势。她想他应该偏好后者吧,所以不曾想过要消除这道疤。
「他就是时骏?」无情的声音轻柔的在她耳畔响起。
黑崎兰不着痕迹地点头,维持倾听的姿态,在父亲和时骏之间充当花瓶。
公事谈到一个段落,黑崎次郎决定给两个年轻人培养感情的机会。
「我想我这个老头子就别在这儿碍你们年轻人的眼了。时骏,拔把兰这个宝贝女儿交给你了。兰,好好招呼时骏。」几天前的仇,黑崎次郎可还牢牢记在心里。
不孝的女儿、可恶的无情!竟敢联手作弄他,拿他送她的宝贝花瓶当盅来煮菜,难怪他吃饭的时候觉得那个盅十分眼热,吃到一半终于想起来那正是清朝雍正年间的骨董花瓶。
可恶可恶!他花六千万买来的花瓶,竟然被拿来当厨具!
老眼警告意味浓重地朝女儿一瞪,见她不甘愿的颔首,黑崎次郎这才满意地离开。
「妳不喜欢这桩婚事。」时骏一开口就让人惊讶,「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坦白告诉妳,我也不满意。」
隐身的无情和黑崎兰双双看苦时骏,可惜他只能感觉到一个人的目光。
「大好了,」黑崎兰狡狯地打蛇随棍上。「既然你跟我都不满意,就当没这回事,告辞。」才转身,就被时骏扫住手腕。
「妳很有勇气,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妳是第一个。」
「我并不觉得荣幸好吗?放开我,说话就说话,不必动手动脚。」
时骏配合的松掌。
「为什么不能干脆地当没这回事?」
「很简单,我需要日商通用的名气和财力,帮我奠定在时氏集团的地位。」举杯朝她一敬,他扬起的微笑带着权谋。「而妳父亲也希望透过这次联姻进入台湾市场,双方都有利,何乐不为?」
「如此说来,你应该把我迷得团团转,让我甘心下嫁不是吗?」
「妳不像一般的豪门千金,还有点脑子,不会作愚蠢好笑的白日梦。面对妳,把话挑明说反而较简单,我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时间来哄一个笨女人。」
黑崎兰双手环胸,一脸防备地瞪着他,连带下意识地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这戒慎恐惧的反应,显然让时骏觉得好笑。
「妳不需要防备我,除非妳碍到我的计画,否则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结婚后,我不会拿丈夫的身分限制妳,只要妳做好时夫人分内该做的事,下惹麻烦,其它随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