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糗你老娘!陈妈妈的女儿下礼拜结婚,特地找我帮忙,我要去画几个新娘妆给你陈姊姊选着配礼服。”蔚母说着说着,不由得盼望了起来。
“真不知道我几时才能给自己女儿画新娘妆啊!”
蔚海薇闻言,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
“省省吧!”
“为什么!?”
蔚海薇笑,又捏起一缕黑发:
“要在这世界上找到配得上我的人,恐怕不容易呐!”
“臭皮丫头!”蔚母好气又好笑,“俗搁有力”的大红化妆箱轻叩她螓首。
“好啦好啦!别闹了,老爸呢?”
“他说要加班。”妈妈撇嘴,十成十的晚娘相表露无遗。
“天晓得!八成又摸到书店去看小说!那个叫什么威……威……”
“威海卫。”
“对,就是他!真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好端端一个年轻小伙子净想些个杀人的事情,还自以为是英雄……”话匣子一打开,短时间内这片绵绵叨絮似是难划休止符。
蔚海薇忍气噤声,故作镇定的喝着阿华田配零食。念得正高兴的蔚母并不知,那被她数落得一文不值的“小伙子”即近在眼前,正是她伶俐的宝贝女儿。
“妈,我想陈妈妈可能等你很久罗!”蔚海薇煞有其事的看着布谷钟。她想,
如果亲爱的妈咪再继续削下去,她储量不多的耐心可能会迫使她站出来“验明正身”。
“哎唷,这么晚啦!?”蔚母匆匆步往玄关,那篇冗长的“小说评论”也总算暂时喊停。”总而言之,我还是喜欢黛华,她笔下的人物多细腻感人啊!女儿,有空时你也该看看她的作品。”
“免矣!我不碰言情小说!”她讨厌那个名字。
铁门关上的那一刻,蔚海薇身畔的电话铃声呼应般响起。
一定是老哥!她望向时钟,七点半,难得他这么晚还没回家。
“喂?”
“喂,你好。请找蔚少农,谢谢。”出乎意料之外地,电话那端是个温柔女声:
哎唷唷!女生打电话来找老哥?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哩!蔚海薇旋坐直身子,顺势按掉电视开关。
“抱歉。他出去了,请问你哪里找?”
“这样子啊……”南湘蕴凝看手中画像,彷若真人的感觉像是在照一面镜子。
“那……我晚点再打好了,打扰你了真不好意思。”她礼貌收线,轻叹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
“姊,少农哥哥不在吗?”
“他出去了。”
“哦。”南湘佑趴在懒骨头上,漆黑的两只大眼流转,似是在盘算思考些什么。
“姊,都是你啦!”
“我怎么了?”她不明白小鬼头所指为何。
“如果你今天不和大表哥出去,也许就能遇上少农哥哥了!”
“可是,我早就和表哥约好了,不是吗?而且,我又不知道他会来……”
“所以我说可惜啊!你不知道,少农哥哥打扮得好正式耶!看起来……看起来就像……”南湘佑忍俊不住,哇哈大笑了起来,
“像是要去相亲一样!好好笑哦!”
南湘蕴怔了征,俏脸倏地窜红。如果这样比喻,那,他相亲的对象岂不就是自己!?
“小佑!别……别胡说!”火烫的羞赧由脚底延烧全身,她自然不会忘记台风夜的那一吻。
“我才没胡说!”小湘佑偏头看其姊,空气中带点甜蜜的暧昧,他也嗅到了。
“姊姊,你喜欢少农哥哥吗?”
南湘蕴思考半晌。“或许吧!他人很好啊!”
“那就好啦!我也喜欢少农哥哥,如果姊姊能嫁给他,那就最好不过了。”南湘佑很高兴,但,下一秒,他又忧心起来。
“不过,现在少农哥哥一定以为自己失恋了。”他故作感慨的叹口气,人小鬼大。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啊!
南湘佑爱理不理,象是失恋的人是他似的,小身子探“青蛙式”(被踩扁的那种)姿势伏着看电视。
“你今天和大表哥出去时八成被少农哥哥撞见了。”
原来是这回事啊!南湘蕴放心了些。大不了改天找他解释一下便成。
她真的佩服蔚少农,同时也难以相信,她与他见面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五次,他却能以记忆及观察力画出自己的画像,而且画得如此逼真,像是另一个自己,虽只靠油彩堆砌而成,她却能感到浓浓情感在飞驰奔腾。
为了她,他究竟投注了多少心血?南湘蕴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感动的心情似涟漪,一圈圈蔓延扩大。
啧!流川枫又欺负樱木花道了!南湘佑没趣儿的转台,其实三台的东西也不过就那几样,极度无聊的情况下,手按摇控器的“叭嗟叭嗟”转台声倒也能分散不少注意力,打发时间。
转着转着,正好瞥见甜美女主播的晚间新闻快报——
本台消息。本届”金画笔”美展自截止日至今,已全部完成了评审工作,其中最引国内外艺术界注意的命题油画赛,今年是由华一大学的一个青年获得首奖,他完全是以黑马之姿参赛,这显示台湾画坛新人辈出,另外……
南湘蕴和小湘佑无不屏气聆听。介绍的中途,画面由摄影棚内带到正在布置的美展会场,自然地,摄影镜头掠过了几幅得奖画作,而其中一幅——
是她。
南湘蕴完全愣住了,再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看见一幅犹如自己的绘像出现其中,画的右上角,是用红缎带钉附的“第一名”奖帜,而旁边,是关于作者的介绍。
镜头带过只消数秒,却已够她看到这次的油画命题
我的最爱
小孩子情感直,怔愕不到一秒,南湘佑便已拍手叫起好来:
“是少农哥哥!少农哥哥的画得了第一名耶!好棒哦!我要去告诉爸爸妈妈。”
南湘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出去,唯留下南湘蕴恍惚抱着画,盯望电视。
当然,短短的新闻快报已告结束,换回原本的台语连续剧。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行画题——
我的最爱。
她是他的最爱!?这种感觉近似受宠若惊,交替的酸甜织出一片细网,是情网吗!?她不晓得。总之,南湘蕴有股想哭的冲动,是喜极而泣。
下意识地,她把怀中的画抱紧了些,清秀出尘的脸庞上,两行温润正轻轻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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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一大学附近,有一条出了名的PUB街,各型各色的另类与叛逆均可在此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约莫在巷子中段处,一个斗大的调色盘高挂,区别出一种有异于重金属或蓝调的pub风格,它名为“ARTIST”,没错,艺术家。里面没有狂野的舞台、歌者、朦胧的灯光融着理查.克莱德门的浪漫钢琴,音乐带点花都巴黎的气息,慵慵懒懒。
pub的一角,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正坐在小小圆桌上独自喝着酒,孤寂与颓糜由他身上散发出来,而面前各式各样的空酒杯似是陪他一起堕落。
好辣!蔚少农放下酒杯,碰撞的玻璃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今天恐怕是他这一生中,酒喝得最多的一天。
藉酒浇愁愁更愁,但是,谁不贪图这短暂的遗忘快感!?
酒精醉扰了视觉神经,四周景物混沌一如未开辟的天地,索性,蔚少农摘去眼镜,任其更迷离些。
“一个人喝闷酒?”吴哝软语细细传进他的耳朵。
蔚少农抬头,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面前坐下,他忙取来眼镜戴上,如梦幻景这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