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还在洋洋得意地解说自己伟大的事业,不知何时左右已被人挟持,他浑然不觉。
「请他出去。」原御影冶冶地命令,一声令下,两个高大魁梧的铁汉一提,像拎著一包垃圾一样,将男子给拖了出去。
不速之客的下场便是如此,锺依依打了个冶颤,如果原御影知道她没在受邀宾客之列,恐怕也会把她扔出去。
很有可能,这人看起来就是一副「下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面孔。
唯今之计,只有见机行事。
「你好讨厌喔,什么人都记得,却偏偏把人家的名字给漏记了。」她不依地娇嗔,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改怪起他来了。
「如果有,我会记得。」
这话有些暧昧,挺像是搭讪的词令,要不是那张脸太过阴沉沈,她会以为对方是来搭讪的,还怪得很,心口没来由地怦怦直跳。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人家可不是来搭讪,而是来调查她的。
如果被他查出她的可疑之处,她岂不是没戏唱了?得想个法子躲开麻烦,她作状拿出一条丝绢擦擦小嘴儿,脑子里努力地转呀转的,假装一个不留神,丝绢让风给吹了去。
「哎呀,我的手绢。」她轻叫。
巾帕随风飞去,掠过他身边,眼看就要飘出阳台莎哟娜啦了,他突然快手一伸,抓住了手绢,一回头,娇人儿也不见了。
原御影低斥了声,四处梭巡,连个影子都没有,他盯著手中的丝绢,清幽的淡淡香味弥漫鼻间,他清楚了解,要不是自己有一秒钟失了神,就不会让她跑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绝非一般人。
她果然可疑!心中再一次地肯定。
原御影传令下去,要大夥儿更加提高警觉,只要那女的还在这栋大楼里,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然而,心下一块幽暗的角落却期待著,但愿她不是包藏祸心的不法份子,不知怎么的,他希望她不是。丝绢紧握在手,淡淡的幽香再度袭来,月光下那朵空谷幽兰,悄悄烙进脑海里,竟让他失神了。
直到一记枪声猛然响起,划破长空,人群瞬时陷入慌乱。
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第二章
「她的伤严重吗?」
君任翔审视床上昏迷的女子,极为关心地问向一旁的主治医师。
「子弹擦肩而过,一点轻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君任翔松了口气,随即又问道:「她为何昏迷?」
医生也很迷惑,想了下,推测道:「我想,她是受惊吓昏过去的,应该很快就会星过来。」
是吗?床上的人悄悄睁开一点眼缝。这表示她不能装太久,否则会被识破的。好死不死,又给她瞥见那阴魂不散的原御影,正守在君任翔的身边,这人肯定上辈子是卖牛皮糖的。
她赶忙闭上限,生怕被他发现自己装昏,虽然骗过了普通人,但她可没把握一样能骗得过原御影。
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他灼灼的目光在盯著她。
实际上,原御影的确在盯著她,她的出现及事後的行为都令他困惑,原本以为她是行凶的狙击手,但没想到……
「没事就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她有什么闪失,这辈子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好好医治她,一切费用算我的。」君任翔正色地叮咛医生,并转向御影。「查出她的身分,好尽早通知她的家人。」
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嗯……」锺依依发出微弱的呻吟,电视上常演,病人苏醒的时候都要嗯啊几声以告众人,自己当然也下能例外喽。
「她醒了。」
看吧,总会有人说出这三个字,就不能怪连续剧的台词老是这么八股。
「这是哪里?」她虚弱地开口,表现得一脸惶恐。
「小姐别怕,这里是医院,之前你受到枪伤昏倒了,记得吗?」君任翔温和的为她说明。
锺依依抚著心口,微颤地点头。「我怎么样了?」
「别担心,你只是受了点轻伤。」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到有人用枪指著你,一时情急就……」她装出一个余悸犹存的表情,因为当时情况的确危急,要不是她反应快,子弹再偏个一公分,她就蒙主宠召了,思及此也不禁胆寒,因此这弱女子的角色演来特别入木三分。「谢谢你救了我,君某十分感激。」
她红了脸,螓首轻摇。「没什么。」心想对方应该被抓了吧,好奇地问:「歹徒抓到了吗?」「抓是抓到了,可惜已经自杀。」
「怎么会?」她做出受惊的样子,心下却愤恨不已。该死的!这下幕後主使者的线索又断了。她这细微的神情变化,旁人没有察觉,但在一旁静静观察、始终不发一语的原御影却眼尖地捕捉到,锐利的星眸开始闪烁著更深沉的警戒。
「你住哪?有没有家人的电话?」
她灵机一动,神色立刻黯淡了三分,好一副孤苦无依的神情,连声音都凄楚无比。「我是孤儿,昨天才从南部上来,本打算到饭店里找份工作,不过现在看来没那么顺利。」
「喔?那么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说这话的同时,神情更是惹人怜惜的落寞,让众人见了不由得为这美丽带点哀愁的女子感到同情,只有一个人例外——原御影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说词,他相信主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受骗,但情况却出乎他预料之外。
「既然如此,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暂住我那里。」主子的话让他错愕。
好耶——锺依依在心中欢呼。
「君先生。」原御影终於打破沉默,上前表示自己的不认同。
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实非明智之举,君先生应该很明白目前的处境,他不懂主子明明知道,却又为何如此轻率?他的态度表现得很清楚,不赞同主子的决定。
锺依依抢在原御影之前先开口。「这样不好吧,无功不受禄,去住你那儿会给你添麻烦的,不用了,我……我会想办法找住的地方。」说著,又装出一副黛玉美人般柔弱无骨、随时要饿死的样子。
她这么委屈,反而显得大男人小家子气了,放著这么个水灵秀丽的弱女子不管,非绅士之作为,何况人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君任翔当然不会恩将仇报。「就当我是报恩,请你一定来寒舍住下,生活上的开销不用担心。」
「君先生,我认为这事不妥。」原御影依旧坚持,这女的身分可疑。
不妥什么!你闲著没事跟本姑娘作对干么?欠扁啊!她在心中大骂著,脸上依然保持可怜兮兮的神态。
「放心,这事我自有定夺。」君任翔笑得神秘,平淡的语气中似有什么暗示,令原御影十分纳闷。
见他沉默,君任翔就当他是默许了,转而诚心地邀请救命恩人到府上作客,於情於理,他有责任照顾她。
锺依依很满意这个结果,不过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努力维持著含蓄的美德,百般推托後才终於首肯,答应让对方暂时照顾她。能够成功进驻君家宅第,受这点小伤也算值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叫锺依依,二十三岁。」她娇俏地眉开眼笑,看著君任翔的俊容,双眸时而羞怯,时而闪著诡谲之光。
君任翔命人安排她的出院事宜,而他必须先走一步,避开那些闻风而来的记者群。离开病房後,跟在身旁的原御影低声问:「这样好吗?收留一个身分不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