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到了屋前。
齐仲凛推门而入,让陆纬之在椅子上坐下,才起身点亮屋里的油灯。
“咦!”陆纬之讶异地瞧著这简陋的竹屋。
这间小竹屋内只有一床一桌,再加上置物橱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和想像中的强
盗窝相差十万八千里。
对于他的惊讶,齐仲凛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迳自推开另一扇往屋后的门走了出去
,一会儿便端了盆水进来摆在陆纬之面前。
“这是做什么?”陆纬之不解地问,双眼则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那张显然不似强盗般
狰狞的俊脸。
高耸的鼻梁和突出的颧骨让他看起来孤傲又难以亲近,但剑眉和黑如深潭的瞳眸却
透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的凛然英气;
唯一称得上像盗匪模样的,就只有那未束起的披散长发。
齐仲凛瞥见陆纬之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但仍无动于衷地从竹柜里拿出一块干净的
布,沾了水盆里的水?他擦脸。
“好冰!”陆纬之皱著眉别开脸。
齐仲凛二话不说,将他的脸扳正,继续擦拭著他因在黑夜里疾行而沾染上风沙的脸
。
陆纬之虽然觉得讨厌,无奈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齐仲凛?
他擦脸拭手,直至齐仲凛开始动手脱他的外袍时,他才又惊慌大叫:“你想做什么
?为何脱我衣裳?”
陆纬之惊惧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手臂却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的他身上就只剩件单衣,冷得他直发抖。
“你想冻死我吗?”
话才说完他就被齐仲凛抱了起来,移放到床上。当厚厚的被子盖到他身上时,一阵
暖意立刻涌了上来。
陆纬之在被子里轻颤著,想获取更多的温暖。
待陆纬之上床,齐仲凛才随便洗了手脸,然后将水拿到屋后倾倒。
他又回到屋里时,陆纬之露出被子外的双眼随著他到处转,提心吊胆的防著他。
齐仲凛吹熄了灯油,让陆纬之瞧不清他的身影,只听到一阵悉卒的脱衣声,随后被
子被掀了开,一股迫人的体温袭来。
“我从不和别人同床共寝的,你快下去!”
陆纬之觉得怪异又不自在,他从没和人这么的睡在一起过。
“只有这一张床,我可不想睡地上,如果你想睡地上就请便吧!”
“睡地上就睡地上!我宁可冻死,也不和你睡在一起!”
陆纬之挣扎著想下床,可是除了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之外,他根本连身体都移动不
了,更别说下床了。
“别闹了,你存心想将自己害死吗?”
齐仲凛不得不罅他愚蠢的举动。
“不要你管!”
“别耍脾气了!你现在可是阶下囚,不是昔日大少爷的身分。”
陆纬之当然知道自己目前受制于人,但要他连尊严都丢弃他可做不到。
“就算是阶下囚,也有能忍受的事,和不能忍受的事啊!”
齐仲凛在黑暗中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那请问一下,睡在这张床上到底有哪一点
让你无法忍受?”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睡,我不习惯!”
“请问你是黄花大闺女吗?”
“当然不是!”陆纬之气愤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
齐仲凛随即拉被盖上头,不打算再和陆纬之争论。
“喂!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睡了!”
陆纬之对著他吼叫,但齐仲凛却相应不理。在抗议无效的情形下,他也只能委屈的
忍耐了。
然而,就在陆纬之打算放弃挣扎时,竟被身旁的齐仲凛一个转身抱往怀里。陆纬之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胸口怦怦乱跳,却又感到异样的温暖。
“别动!我只是抱著你,不会对你怎样的。”
似乎怕他又要争闹,齐仲凛先出言阻止。
然而,陆纬之并没有打算挣脱他的双臂,他胸膛的温暖甚至还让他觉得他十分安稳
、可靠?
在越来越浓的睡意中,陆纬之对于自己竟对男人的拥抱感到温暖的事,觉得既荒谬
又可笑。
第二章
陆纬之半睡半醒,气息急促不定,露出痛苦的表情。
身体里滚烫的血液在奔窜,但他却觉得像置身冰天雪地中一般,冷得受不了。
好冷!好难受!脑子里不停受到身体的痛楚。
陆纬之蜷著身躯,拉紧了身上的被子,但寒意仍驱之不去。
隐约间,陆纬之知道自己又犯风寒,他想叫爹请大夫,但眼睛却睁不开,四肢也如
千斤般沉重,动弹不得。
“爹,救我!”陆纬之发出细微得有如蚊蚋的呓语。
“没事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纬之皱了皱了眉,?这陌生的声音感到困惑。
谁?谁在我身边?他张著开口想问,可是却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够。
“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前来看病!”
震耳欲聋的怒喝声在耳边响起,陆纬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唔……”
“快点!若治不好他,你也别想活命。”
急躁的声音再度起,那充满著威胁的语气陆纬之似乎曾是哪里听过。
“是,是!我这就看。”
一道苍老且发抖的声音回应著那焦急又蛮横的命令。陆纬之感觉到被子掀开,有人
握著他的手把脉。
“怎么?要紧吗?”
沉着声问话的人似乎对他的病情十分在意,但除了父亲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关心他
?
陆纬之因生病而会沉沉的脑袋没想起自己被劫的事,还当自己如今在县令府邸里。
“这位公子受了风寒,正发著高烧,我开贴退烧的药,吃了药就无大碍了。”
“药呢?你带来了吗?”
逼问的话声异常冷冽,仿佛大夫若没将药带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带了、带了!我现在就抓药给您。”大无急忙回话,生怕晚了就遭殃。
感觉两人暂离床边,似到不远处取药,陆纬之再次试著撑开眼皮。
当他缓缓睁开双眼时,迷蒙的视线里净是清凉的翠绿,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好
一会儿他才看清自己是在一间竹屋里,难怪眼前会是一片翠绿。
这里并不是他的房间啊!他为何会在这里?
“我……”
陆纬之张开想问,但才说了一个字,就接不下气地喘息著。
一发现他醒了,桌旁那矫健的身影立刻跨步到床边来。“怎么样?很难过是吗?你
忍耐一下,吃了大夫的药很快就会好了。”
温暖的抚著额头的大手,和那透著焦灼的黑眸,让陆纬之一时不明白他是谁。但逐
渐地,昨夜的记忆片段慢慢恢复,他才想起身边的人就是将他掳走的强盗。
“不要碰我!”
陆纬之用力将额上的手挥开,惹来浑身一阵抽痛,痛得他几乎落泪。
“生病了还这么任性!”
齐仲凛轻斥一声,没再碰他,只是替他将被子盖好里紧,回头看大夫抓药,并听大
夫吩咐服药的方法。
陆纬之除了用愤怒的眼睛瞪著他之外,也无法再有任何举动了,谁教自己的身体如
此不济呢!都已经掉贼窟了,竟然还犯病。
唉!陆纬之心里懊恼地叹息,怨怪自己的身体在这紧要关头还与他作对。
不久,大夫包好药,齐仲凛就押著他离开。
由于陆纬之病情突然加重,这大夫是他的离竹林最近的镇上捉来的,为了不让自己
的藏身之处暴露,他将大夫的眼睛蒙住,送出竹林之外,一送走大夫,他就也飞也似的
赶回屋。
一踏进竹屋就撞见陆纬之掀被下床,他气得冲上前去将他推回床上。
“你是病人,乖乖躺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