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抬头,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痛楚与心疼。
祢芽冷眼旁观,缓缓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要与我分手。」他颓然地说,语气满是伤痛与失落。
「骗鬼!她喜欢你喜欢到都变了个人,个性脾气为了你收敛那么多,怎么可能要跟你分手?」郝纨不平地道。
他大大一震,「荔女……可是我亲耳听见她告诉我父母,她不会跟我结婚。」
「那当然,你们才交往多久,你给她足够的安心嫁给你了吗?」祢芽挑眉,语气平顺却一针见血。
静权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银当轻叹口气,「对于女孩子来说,爱上一个男人,跟真的下定决心嫁给他,这当中需要经过很多考虑和折腾。我相信你已经爱她好久好久了,但是对荔女来说,她恐怕会害怕你只是一时迷恋,过后就会发现有别的女孩比她更好。」
他忧郁的眼神透着一抹若有所思。
「我曾经告诉过她,我就是喜欢她,十几年来从未改变,也不会改变。」他瘖哑低沉地道。
「你别看荔女大剌剌的,其实她面对感情是个生手,而且非常脆弱,她也很自卑……」郝纨忍不住道:「那天她跟我们碰面聊天,就很担心她凶婆娘的个性,她也怕总有一天你会嫌弃她,认为她没气质又没风度。」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静权情急地冲口而出,「她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拜托,她是对自己没信心,不是对你。」郝纨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国语发音有问题,还是他的耳朵坏掉了?
这家伙怎么突然陷入自怜自艾的情绪里?
「我知道你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了。」祢芽神情冷静地开口。
所有的人都望向她,包括神色焦灼急促的静权。
「是什么?」他有一丝急迫地问道。
从她们的述说中,他得以清楚地窥见了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荔女,还有她内心最脆弱柔软的地方。
原来,她的自卑感是那么地重,他怎么从未认真考虑过这点呢?
「你怕她轻易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却不知道她是因为太在乎你,太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行为失常,心生退却……你听过『近情情怯』这个词吗?」
近情情怯?他沉默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再与荔女近来的行为做印证。
「那么……那么她并不是不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他眸光一亮,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当然。」祢芽点点头,「而且不只是你,荔女也有她的问题,她从未考虑过你也会有害怕失去她的一天,所以你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到最后因为她一句无心的话就椎心刺骨,继而意兴阑珊……是不是这样?」
静权惊讶地望着她,心里佩服到极点。
「对,我们的情形就是这样,妳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情转折?」
「在电台主持心情点播的节目,就是有这个好处。」她自我解嘲。「局外人当久了听多了,也学会几句大道理,还请别见笑。」
「不,我一辈子感激妳。」他眼底的忧郁和伤痛已经消失无踪,起而代之的是温暖明亮的希望光芒。「还有妳们两位,请妳们相信我,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荔女伤心了。」
她们三人不禁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宽慰释然的笑容。
「我们也该告辞了。」祢芽看出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找荔女的跃跃之情,抿唇一笑,「走吧。」
郝纨和银当笑咪咪地站起来,「走啰,走啰,再不走有人要急疯了,可能会先把我们赶出去,好快快去会情人哦!」
「对不超,下次我一定好好招待妳们。」静权又汗颜又欢喜,搓着大手急着要去见荔女。
他要紧紧地拥抱住她,深情地、郑重地对她立下此生永不渝的誓言。
不管要花五年、十年,甚至二十、三十年的时光,她才会真正相信他,他都心甘情愿地守候等待下去。
但是首先,他欠她一个「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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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女没精打彩地打扫着店里的地板。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店总是在八点左右打烊,而今天客人又比较少,差不多六点多么就开始打蚊子了。
学妹们和白勤学长在外头讨论招牌上的灯要换成什么样式比较炫,所以她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扫地。
说也奇怪,这些天来学长、学妹们好象当她是水晶做的一样易碎,她完全不用做清洁工作,每天总有人抢她的扫把和拖把,再不然就是拿来擦玻璃的报纸,搞得她觉得自己跟个废人没两样。
但是纵然如此,她的霉运并没有比较消褪,倒霉的事依旧不时发生--前天是吃便当的时候被鱼刺鲠到,昨天是喝蜂蜜珍珠奶茶的时候,喝到一只货真价实的蜜蜂,今天早上快递送东西来的时候,手上沉重的纸箱恰恰好砸到她脑袋瓜。
换作是她以前的脾气,早就怒吼着发飙并且要对方还一个公道了,但是这几天,她只是耸耸肩,把鱼刺吐出来后继续吃饭,把蜜蜂呸出来后继续喝奶茶,揉了揉被砸得发疼的脑袋后,继续拆发卷。
所有的人像是看到神迹一样激动痴傻地盯着她。
啐!什么嘛,她鲍荔女就不能有一天不暴力吗?干嘛搞得好象她做出了什么拯救世人的伟大功勋似的。
就算她失恋了,可是她依旧没有失去理智啊。
一想到这个,荔女的胸口像是被铁锤猛击了一下,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不不不,说好不再去想了,她要忘掉!忘掉!忘掉!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她微微抬起头,眸光郁郁地望向门口,只见小姜激动地冲了进来,攀住她的手臂拚命摇,一手指着外面,大大喘息着。
「外……外面!」
「怎么了?外面有飞碟降落了?」她勉强打趣。
「不、不是,是……」见说不清楚,小姜不由分说地将她拖到外头,「妳快来看就是了!」
荔女嘀咕纳闷地被拉到门口,抬头一看,瞬间呆了。
在好几盏强力灯光的照映下,高大挺拔的静权身穿笔挺的机长制服,手里捧着一大束灿烂的野百合与野蔷薇,头上滑稽地绑了一个大红蝴蝶结,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无比深情的傻笑,在他脚边的是恭喜和发财两只大狼狗,牠们也穿上西装、打领带。
更引人注意的是,一人二狗的脖子上都挂了一个牌子,上头分别写着:「鲍荔女亲爱的狗:恭喜』、「鲍荔女亲爱的狗:发财」,以及……「鲍荔女亲爱的专属品:屠静权。」
一看到她出现,静权眼中的笑意更深,圈起手放在嘴边大喊--
「鲍荔女,对不起,我--爱--妳!」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抬手揉了揉,可是眼前的奇景并没有消失,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看热闹与指指点点的左右邻居、行人和车辆停留聚集,他甚至趁着行人绿灯亮起的时候,迈开修长的双腿朝着她走过来。
随着众多的口哨声和热烈掌声欢声雷动起来,他终于穿过人行道,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瞪着他,又惊又喜、又疑又气,「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
「我要跟妳说,对不起。我因为恐惧失去妳,所以患得患失胡乱发疯,那天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他深情诚挚地凝视着她,「妳愿意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