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又要同他撇清关系了,那天是在他父母面前,今天又是在他朋友面前。
难道他们的感情在她眼里就那么微不足道、像一阵风般易逝吗?
心痛又受伤的他忍不住低斥道:「妳的脾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坏?妳为什么就不能改改?韵梨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妳再这样侮辱她。」
侮、侮辱她?
「你……为了她凶我?」荔女一呆,眼眶不禁滚烫湿热起来。
「我只是教妳『礼貌』这两个字怎么写。」他愤然道,「跟我的朋友道歉,否则我不可能原谅妳。」
「你……」她紧紧捂着剧痛绞疼的胃,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要我跟她道歉?」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他又是不舍又是愤怒。
为什么她完全不把他们的感情放在心底了,他却还是无法狠下心来与她决裂?
她受伤的神情也重重地划破了他的心。
「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你都不怕我生气了,凭什么还要我道歉?」她又恼又痛又气,豁出去地大叫,「我早就知道你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公子、花心萝卜,我怎么会笨到还相信你?」
「在妳的眼里,我永远都是这么不堪?」他的心倏地一阵发冷,激动得眼前金星直冒。
他这些年来默默守候在她身边,暗暗的付出深深的情意,竟然换来这样轻蔑丑陋的评语?
难道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洗刷在她心底那早已深烙下的先入为主的恶名?
「你自己心知肚明。」她都亲眼看见了,他还想狡辩吗?
那天开始就对她冷淡得不得了,甚至不管她晚上一个人骑机车回去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然后连续好几天也没有半通电话,以往会嘘寒问暖,关心她吃饱穿暖了没有,可是这几天呢?统统都是空气,统统都是空白。
她今天跑来找他,却亲眼见到「忙碌到不见人影」的他竟然亲密地和一个美女在聊笑,那样畅然愉悦的笑声是她从来没有听见过的。
她承认她开口骂粗话不对,可是她已经被嫉妒与愤怒、伤心冲昏了头,他不了解不安抚便罢,居然还要她道歉?
「我心知肚明什么?我如何禁止得了别人的思想龌龊?」静权也气得口不择言。
「我思想龌龊?」她又气又急又伤心,「你才是人面兽心,表面上仁义道德,肚子里却是男盗女娼。」
「好,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你这个伪君子,我跟你一刀两断!」她吼道。
静权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她总是这么轻易就将分手说出口,可见她根本就不在乎、不重视这段得来不易的珍贵感情。
「随便妳。」他拉开大门,面色冷峻、双眸冒火。
他赶她走?他居然赶她走?
荔女脸色惨白,几乎软瘫在地上,但是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力气支撑住她,她猛地冲了出去。
她死命地按着电梯钮,可恶的电梯却迟迟不上来,她索性改走楼梯,飞快地踩着阶梯往楼下冲,几次踉跄几乎滑摔下去,最后她满面是泪地跌坐在一楼的楼梯间,大理石地板寒凉得就像是她此刻的心。
荔女悲伤颓然地捂住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哀哀痛哭的声音像极了受伤的小动物,彷佛知道自己的伤口太大、太深,已经没有痊愈完好的一天了。
第十章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谁也没有联络谁。
荔女又恢复成过去仗义执言、好打不平的超猛美少女,但是只要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眼底的热情与灿烂光芒已经消失了。
不说话的时候,她单薄的身影孤寂黯然得像随时会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也曾有人乍着胆子想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她通常只有一个反应,就是仰头大笑。
「失恋?不不不,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何来失恋?你不要诋毁我的名誉哦!」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怎样也掩饰不了她眼底的伤心。
所有关心她的人也不忍心再追问,因为他们都知道坚强的荔女勉强在支撑着不哭,过度的追问只会将她的伤口撕开得更加鲜血淋漓。
但是看在银当、祢芽和郝纨眼里,她们的心疼更深了。
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荔女日渐憔悴至死,所以她们三个决定冲到静权家问清楚。
一定要好好地问个清楚,并且为荔女讨回公道!
银当三人宛若复仇女神,怒气蒸腾地坐在凯迪拉克加长型轿车的后座,开车的小王知道此行是要去找人算帐的,他也气愤填膺,甚至穿了一身李小龙黄色功夫装。
「房先生,我们现在在你楼下,请自动开门。」祢芽那犹如○二○四般甜美娇嫩的声音冷若寒霜,话说完后便按掉手机。
「他怎么说?」银当激动地问道。
「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淡淡地回答。
「看不出房大哥居然是那种负心汉,亏他以前还口口声声说一直在守候着荔女,我呸!」郝纨忿忿不平地道。
「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前,我们先不要发脾气,以免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祢芽冷静道。
「有什么好搞清楚的?」郝纨从八宝袋中拿出一只小瓶子,邪恶地一笑,「嗯哼,我带来了独家调配的泻药,保证一滴下去……呵呵,他就舒服了。」
「舒服?我们是去给他不好受的,妳还带让他舒服的东西?」银当搞不清楚状况,气急败坏地道。
祢芽和郝纨相视一眼,在对方额上看见三条黑线。
「那是一句反话啦。」郝纨没好气地解释。
「噢,原来如此。」银当讪讪笑道。
「我们该下车了。」祢芽出声提醒,首先打开车门。
她们一下车,就在大门口看见了静静等候在那儿的静权,可是眸光触及他的那一剎时,她们所有憋在肚子里的愤怒不满和不爽统统都不见了。
原本英伟挺拔,神采从容自若的静权清瘦了不少,他双手插在裤袋中,浓密的黑发微乱,脸颊瘦削,眼神疲惫。
她们三个顿时哑口无言了。
小王偷偷瞄着她们,忽然无所适从起来,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啊达」一声冲上前去助阵?
「小王,你在车里等着。」银当终于找回声音,轻声吩咐道。
「可是少奶奶,妳们……」
「我们和房先生谈谈,不会有事的。」
「请进。」静权温和地道。
他转身在前头引领着,直到走进四楼的客厅后,他才再次开口问:「喝咖啡可以吗?」
「可、可以。」银当讷讷的应了声。
祢芽也没有反对。
但郝纨却挑战地抬高下巴,「我要可乐。」
「我这儿……」他正要说没有可乐,蓦然想起那天荔女叫披萨时附的大瓶可乐还冰在冰箱里,他的心头不禁一痛,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好的,我倒可乐给妳,请稍等。」
她们看着他忧郁地走进厨房里,忍不住面面相觑。
「糟了,怎么跟我们想的不一样?」郝纨小小声的问。
「对呀,他看起来也好憔悴喔。」银当叹了口气。
祢芽没有回答,清亮智能的眼眸透着深深的思索。
不一会儿,咖啡的香气缭绕而来,静权用一只在希腊买的银条盘装了三杯咖啡和一只绿玻璃杯的可乐。
她们接过咖啡和可乐,慢慢啜饮着,客厅弥漫着一股沉默的气息。
「她……最近好吗?」终于,静权沙哑地开口。
闻言,银当不禁怒从心头起,「怎么可能会好?她两个星期足足掉了五、六公斤,你觉得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