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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屋茅草顶,搭建得既坚固又舒适,外头还依著原本即有的竹林,为她辟了个院落,并摆上竹桌竹椅。

  可以想见如果是在懊热的盛夏天候,这儿会是多么地凉爽宜人。

  听说这山寨盘据了整座山头,但没有人带领,她根本不晓得这儿实际上到底有多大,只能天天待在院落发愁。

  玄俗故意将她的院落搭建在天湛的屋旁,她却半个多月来都看不到他的人。



  不论这山寨有多宽广,不论他再怎么忙碌,也总该曾回来休息吧,怎么就有办法避著她呢?

  到底该怎么做,她才能打开他的心结?

  前两天寨内的大娘告诉她说出的后头辟了大片田地,供山寨内的人们平时耕作之用,主要生产粮食和茶叶。

  也许改天她该去那儿蹓溜。

  正在发愁、思索的同时,忽然见到有个修长俊挺的身影,远远地朝她这儿是来。

  来人肩上扛著一块长、宽都将近有他半身高,厚达五吋的扁木缓缓走近,木头看来相当厚实,想必重量不轻,却丝毫无损他动作上的潇洒。



  看来,他也是真人不露相吗?

  慕容看著玄俗走入院落大门,疑惑的眼神转向他肩上扛负的东西。

  “山寨弟兄们一起送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玄俗将扁木放置于竹桌上,例大了嘴朝她猛笑。

  “慕容居?”她壁紧黛眉,念出上头的文字。

  “是呀,喜欢吗?”

  她伸手轻抚那三个精雕的漆黑大字,织指在光亮滑腻的流云彩匾额上兜转一圈后,落在左下的小字落款。

  “天湛题的?”她的语气有些受宠若惊。

  “是呀!”

  “那这“邢天湛题”的落款,是你写的?”她眉眼带笑,淡淡揪著他。

  “这么明显吗?”他已经很尽力模仿天湛的笔迹了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天湛的字哪。”她犹凝视著匾额上的字,脸上的柔美笑容透露出满足。

  玄俗凝娣著慕容,直到她疑惑地抬头与他对望,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问道:“既然是第一次著到天湛的字,你怎么能区分出其中的不同?”

  “你是真的疑惑,还是故意要试探我?”她轻笑,低垂双眼,手指在墨黑的字迹中徘徊。“一个人的性格是坚定,是狂放,是温雅,是暴烈,在他的字中通常可以看出端倪。天湛的字豪迈中有端正,所以笔劲浑雄,连墨迹都透木三分,因此即使上了色,也可以看到字旁原本墨迹的量染;而你的字迹则是潇洒中带有刚毅,即使你模仿天湛的书法,也无法如他那般浑雄,可是却会多了你自己的潇洒。”

  “我学得这么失败?”他摸摸鼻子讪笑自己。

  “不,是你们都太有自己的原则了。”她睐他一眼,又将目光调回,思索道:“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天湛的品行端正是我早知道的,但相处的那段时日,却怎么也看不出它的豪迈呀!”

  “品行端正?”玄俗哼笑。“这样形容我们的二寨主,咱们播龙寨的威信怎么建立得起来?”

  “二爷,你不也没沾染到多少草莽气息?”她倪他。

  “那是我洁身自好。”他对她邪气一笑。

  “洁身自好吗?怎么听说每次下山劫掠,都是出于你的谋略计画?”

  他不理会她的取笑,以食指勾抬起她细致的下巴,靠近她的脸庞,轻挑的眼神对上她的,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开口,“慕容姑娘,既然明白我们这儿是土匪窝,怎么还不懂得惊吓逃跑?”

  慕容撇开头脱离他手指的掌握,倒退一步后,凝望他道:“你明明很清楚我的心意,相信没有必要一再试探了吧。”

  “哦,这句话可真引人遐思啊。”他又邪笑,但天生俊逸潇洒的相貌却让这样含著恶意的笑容变得极具魅力,也极端吸引人。

  “别笑我了,若你的心思真如你所表现出来的恶意,相信也不会特意为慕容打造的-曰匾额。”

  “听你这话我才想起,你还没有告诉我喜不喜欢这份礼?”

  “我能说不喜欢吗?”她脸上的表情是无奈也是满足。

  送这样的匾额,题这样的字,若真的悬挂在门上,无疑显得太匠气也太招摇,也刻意划分出她在这山寨中的与众不同。

  可是蟋龙寨二爷、三爷亲题的字,以及全山寨弟兄一起打造的匾额,其实是一份相当贵重的心意,代表了山寨中人对她的认可与欢迎,这样的礼,她怎能不收?

  “有没有人将﹃蕙质兰心’这形容词套用在你身上过?”

  “是曾有人这么赞誉慕容。”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得到赞誉而开心,也似乎对自己有著足够的自信。

  她的行为与她的心性,都一如她温润的话语一般,轻轻淡淡,雅致柔和,却也坚定自信。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备受疼宠赏识、养在金山玉林里的女子,怎么没有被天湛的容貌吓走?”

  “这应该感谢上天仁慈,让我第一眼见到他时,只看到他正直刚毅又温和内敛的眼。”她并不否认自己也可能以貌取人,因那样只会显得矫情,尤其是在玄俗这样深沉的人面前,诚实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花魁,”玄俗深深著她,“你其实不喜爱与人太接近吧?”

  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发现她虽状似不经心,其实一直与他保持距离。

  “如果可以选择,”她轻笑著。“慕容只愿依偶心系的人。”

  玄俗眼神放柔,表情不再邪气,也不再漫不经心,而是沉重的。

  “天湛以前的个性,确实也带有些豪迈洒脱的。”

  “可以告诉我他性情转变的缘由吗?”

  “真要说起来,也是我和大哥害了他。”

  “怎么说?”

  “邢家殷富三代,在信阳一带以乐善好施闻名,可惜人丁单薄,到第四代时仅存邢老爷一脉,而且在他年过五十之后才终于生下天湛这名独子。”玄俗指指桌上匾额,在获得她的点头同意后,将匾额搬到屋内矮柜上暂放。“邢老爷对天湛简直到了有求必应、挖心掏肺的溺爱程度。而天湛虽然容貌奇异,却承制邢老爷厚道的个性,温和耿直,刚毅知礼。”

  “这么听来,天湛似乎相当受宠。”她起身进入屋内为两人倒了茶水。“我倒是很疑惑,在这样的教养下,不至于养出如此自卑封锁的个性。”

  “你可知道天湛曾经娶妻?”他瞥她一眼,走回院落坐下,举杯就欲。

  “娶妻?”闻言,她的心幕地沉下。

  原来他已有妻子,那她的心意该怎么办?

  “八年前,信阳有个颇具名气的花魁,名换水红荷,因自恃容貌出众而骄矜自满,得罪了许多人,也因此遭到寻仇,差点在暗巷中遇害,是天湛路过救了她。”玄俗将慕容落寞的表情看在眼里,并不多做评论,娓娓道来前事。“当时我们并不相识,所以之间如何我并不清楚,反正后来听说天湛为她赎身,并娶她为妻。”

  “助她从良吗?”她低声自语,想起了最后一次的争执,天湛那压抑而难堪的表情……“在水红荷还挂牌执业时,我们就已经听说她和宦门之后孙吾义交情匪浅,只是碍于长辈反对,无法娶她入门。”玄俗的语气有著自责。“孙家多行不义,贪污纳贿、强索民脂民膏,信阳居民多半敢怒不敢言。我们盯上孙家已经很久,挑上他们出游朝拜的夜晚,进入行抢。却没想到孙吾义仍与水红荷私通,藉机留下,两人夜约在后园饮酒狂欢,也没想到孙吾义的妻子竟然也没有跟著出游,而在房内就寝,因为她的叫嚷,让大哥一时心急,失手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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