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呀!恭喜。”他在测试她忍耐的极限吗?“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等一下,我话还没有说完。你要跟我讲话,我听了,也答覆你了。现在我要跟你讲话,你至少该听完吧!”
她避开他的眼睛。“请说。”
“你知不知道,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对方很不礼貌。”
她暗自做个深呼吸才抬头。但愿她装酷能装得像。
他微笑,笑得很迷人、很欠扁。“你多高?有一百六吗?”
“一六二。”她瞪他。怎样?嫌她矮?她知道他的叶小姐高达一七O。
“叶小姐一百七,还穿高跟鞋。我不懂以她优越的条件和果敢的个性,为什么还需要相亲?她说我不追她的话,她就要追我。”他说得得意洋洋。
婉婷咬牙切齿,想把牙齿磨利好咬人。“我不是神父,你不必向我告解。”
“你是我的朋友,我想与你分享相亲的心得。”他笑得很愉快。
“多谢你看得起我。祝你们追逐愉快。”
“你怎么好像有点酸溜溜的?吃醋了?”
她皮笑肉不笑。“呵呵呵!黄先生,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哦?”他瞅着她的长发说:“叶小姐留俐落的短发。她和上次在英国大难不死的记者刘海若有点像,长相、风格都近似。”
“恭喜啦!”今晚她怎么像只鹦鹉,老是讲同样的话。她的道行不够,无法兼顾脸上的表情与脑子的运转。“恭喜你找到能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恭喜的时候很没诚意?摆了一张臭脸,好像很想砍我。”他的特大号笑容不啻是在明示:她的脸越臭,他越爽。
她的眼神射出不、然、你、想、怎、样?的强烈讯息。
“谁告诉你我要找对我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
“我亲耳听到你爷爷告诉吴先生。”别想赖!
他笑出眼角的细纹。“原来如此。”
她蹙眉瞠他。“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要找一个对我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所以要我去相亲?”
“我跟育德受了你们家的恩惠,不能涌泉以报,至少要为你爷爷分忧。他最挂念的是你的婚事,叶小姐各方面都能与你匹配,想必能成为你的贤内助。”
婉婷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她以前以为他是个吝于微笑的人,可是这几分钟以来,他慷慨极了,像是在进行笑容大放送的活动,现在更是笑得令她目眩神迷。
“以前的人报恩不是都以身相许吗?”他捻起她肩上的长发玩。“你……”
“你放心,我无意做你的新奶奶。”她冷冷地瞪他。
他轻笑。“那么做我的少奶奶好了。”
她愤愤地把那撮头发抢回来。“想不到你是个猪头。我没有签下卖身契,没有必要站在这里任你当猴子耍。”她用力推他。“别挡我的路,我要搬回台中。”
他没提防之下被她推得退后一步。“你在气什么?”
“我在气什么?”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难道被安妮说中了?他一边相亲,百般赞美叶小姐,一边还调戏她,根本就当她是白天伺候老爷,晚上陪侍少爷的佣人。将来叶小姐是他台面上的夫人,她桑婉婷呢?他的地下情妇吗?她没有那么贱!她宁可去做尼姑,也不要活得没有尊严。“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他卖关子似的不肯一口气把话讲完,凝睇着她的眼神荡漾着三分打趣、七分柔情。
她的怒气消散得好快,快得令她害怕。她拼命用仅剩的余怒武装自己。“你讲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我还没讲完,正要讲到重点。”
“请你长话短说,快点说完。”她拒绝看他,眼睛瞟向他桌上的杂志。杂志的封面是个巧笑情兮,穿着清凉泳装的女人。哼!男人!总是把女人当玩具,总是用温柔的眸光拐骗女人。她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喔!叶小姐。”
婉婷握紧双拳,指甲刺进肉里,硬把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
“我今天晚上跟叶小姐约会时,老想着一个人。她发现我不太专心,我只好据实以告,说我已心有所属。她很有风度,她说我跟她当不成情人的话,可以做朋友。然后她问我如何理财,她可以给我一些建议。换言之,她要拉我这个客户。”
他讲到一半时婉婷就困惑地抬头看他。他越说她越茫然。怎么搞得情况急转直下?“你早就有女朋友了吗?为什么不告诉你爷爷?你应该带她来见你爷爷,他才不会为你担心。”
他笑得很神秘。“我最近才有女朋友,我爷爷也见过她了。”
“嘎?黄爷爷怎么没告诉我?”
“因为我刚才上楼之前才跟他讲。”
“喔!”婉婷还是觉得怪怪的。
“你想不想看我的女朋友?”
她耸耸肩,感到不对劲,可是她的脑子浑沌混乱,一时厘不清哪里出了差错。如果他不要再笑得那么诡异、那么迷人、那么勾魂,或许她的思路就能清明些。
“来,”他拉她走到化妆品玻璃柜前。“看到她了没有?”
“没有,她的照片在哪里?”
“不是照片,是本人。”
“本人?”婉婷看到自己的脸映在玻璃上,大吃一惊。“你……你别开玩笑!别开这种玩笑!”她很想生气,可是自己的心抖呀抖的,悸动不已,激不起怒气。
“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搂她的腰。“我没有开玩笑。”他将她拥进怀里。
她呆愕得像个木头人,瞠目结舌。
“我要亲你喽!”他低下头,缓慢得像是要给她抗议的机会。
婉婷太震惊了!直到他轻啄过她的唇,她才能眨动眼睛,眼泪跟着流下。“不要玩弄我。”她无助地说。
“我没有玩弄你。”他把她搂得更紧。“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她摇头,拼命摇头,眼泪纷纷洒落。
“不准摇头,要点头,说你喜欢我。”他温柔的絮语。
“我不要喜欢你。”她呜咽道。
“为什么?”他亲她的脸,吮她的泪。
她很想推开他,可是全身虚软无力。“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嘴巴说得硬,她心里却暖烘烘、喜孜孜的。
“难怪人家说女人总是口是心非。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频频向我放电?”
婉婷倒抽一口气。“见鬼了!谁向你放电?”
“你!就是你!”他贼笑着凝视她,双手在她背后合拢圈住她。
“你胡说八道!我哪有向你放电?什么时候?”冤枉!哪有那回事?她一向规规矩矩的,在家里连较短的短裤都不便穿。
“你漂亮的眼睛不时都在对我放电。当你噘起丰满的嘴唇时,性感极了!明明就是在勾引我去亲你。”
“你乱讲!”婉婷出拳轻捶他胸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就喜欢捉弄我,捉弄我很好玩吗?你是在报复我以前抱育德尿湿你的裤子,害你出糗吗?”
她推着黄明毅,他却不肯放开她,叹气道:“我在向你告白,你为什么以为我在捉弄你?礼拜六我们顺便在爷爷的寿宴上宣布订婚好了,那你总该相信我是认真的。”
她再度抽气。“太离谱了!你疯了!我们才认识几天?”
“你睡在果树下的摇篮时我就认识你了。二十几年了,还不够久吗?”
“少掰!你在便利商店看到我时根本没认出我。”
“我第一眼看到你时,的确没认出是你。前天爷爷叫我看电视时我正在开会,随便应他说好,那天晚上我回家后,爷爷又叫我看电视,可是电视台已经不再播你们那则新闻。但是,我离开便利商店前就怀疑是你,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想在那个有闲杂人等在场的地方和你深谈。你现在跟小时候有七、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