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假仙!想以退为进?也不先照照镜子,远以为自己美得冒泡。呸!你这种埔里乡下来的女孩只适合做佣人。就是那种白天当佣人伺候老的,晚上当人用伺候小的那种,你懂吗?小心呀!到时候人家有老婆了,你就……”
婉婷直上三楼,没兴趣听完安妮的话,也没心情吵架。她可以体会安妮的酸葡萄心理,但是她不要做第二个安妮,她要认清情况,真心诚意地祝福黄明毅。可是走进房间,她的泪却流了下来。说得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明明不想流泪,明明不愿伤心,可是她的泪和心都不听话,她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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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婉婷洗完澡走出浴室,意外地看到李若华坐在三楼的小客厅沉思,显然在等她。她看向育德的房门,里面传出音乐声。
“婉婷,”李若华慈母般地微笑。“来,坐下,李阿姨要拜托你一件事。”
“嗄?我能为阿姨做什么?”婉婷一头雾水地坐下。
“是这样的,我最近有点周转不灵,想向明毅或他爷爷借点钱,白天明毅在公司拒绝我,刚才老头子也推说他的钱不是放定存,就是明毅帮他买了基金。我要给他比定存还高的利息,老头子死脑筋,不答应。朝阳汇钱给我还需要一段时间。眼看着我就要跳票了,风声一传出去,‘美丽新世界’还有人敢加入会员吗?那我六千万的投资就全泡汤了!”李若华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接着流泪。
婉婷真的为她难过。六千万!她恐怕一百年也赚不了那么多。“李阿姨,我希望我有能力帮你的忙,可是,我们姐弟很穷……”
李若华抬手阻止婉婷说下去。“我不是要向你借钱。我看老头子和明毅都很疼你,我想拜托你帮我跟他们说,请他们救救我,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不然……”她呜咽道。“我只好去跳楼。”
婉婷吓一跳,有那么严重吗?“我自己寄人离下,怎么可能说得动他们借钱给你?李阿姨,你太抬举我了!”
“我知道他们都喜欢你。我踏入社会三十年,接触过的人数不清有多少。你不是特别漂亮,可是看起来很顺眼,有一种讨人喜欢、能让人信任的特质。只要你肯为我讲几句话,我相信他们多少会借给我一点……”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里,李若华叨叨絮絮地一再诉说她有多可怜,辛苦了一辈子,终于拥有自己的事业,结果就因为缺点钱周转而即将破产。她拔下手上闪闪发光的钻戒,说要酬谢婉婷。“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收下吧!”
“不!不!”婉婷把头摇得像博浪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李阿姨急需用钱,何不把钻戒卖了?”
“我舍不得呀!何况,我只是一时缺钱,只要能度过这十几天,我就能翻身。”
婉婷一向心软,不善于拒绝别人,看到李若华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她会试试看,但她绝不收钻戒。
“那就拜托你帮我说服明毅,老头子都听他的,我想他下午可能已经打电话叫老头子别借钱给我,所以我一开口,老头子马上推得一干二净。鬼才相信他……”
李若华一直讲到明毅的车声在楼下响起,才起身告辞下楼。她一走,婉婷就后悔了。怪自己多事,干么答应李若华,这种妇人之仁,恐怕有一天会害死自己。
她该如何面对黄明毅?他相亲的结果如何?她烦躁得坐不住,不断在小客厅里踱步。隐约听到楼下传来黄明毅和他爷爷谈话的声音。
婉婷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她战战兢兢地做深呼吸,紧张地等待。即使已做好心理准备,眼神和他接触的刹那,她的心还是怦怦直跳。他已拉下领带,正在解衬衫的第二颗扣子,看起来有点累。
他的眼神和她一交会,便紧缠着不放。婉婷想对他微笑,可是紧张得肌肉僵硬。
他嘴角微扬,以揶揄的口气说:“我可有这个荣幸,以为你在等我?”
她点头,不安地搓搓手。“我想跟你讲几句话,可以吗?”
他冷笑。“你想问我相亲的事?”
“不,是李阿姨拜托我说服你借钱给她。”
他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件事你不要管。”
“不是我爱管,刚才她来求我,哭湿了好几张面纸……”
他头一摆,不让她说完。“去书房讲。”
婉婷乖乖的跟他上楼。他把领带往桌上一丢,伸手像要拿桌上的烟盒,但只摸了烟盒一下,就把手缩回,转身面对她,双手在胸前交叉,臀部靠着办公桌。
婉婷犹疑地站在门口,她打算三言两语讲完就快闪。
“进来,我不会咬你。”他面无表情,眼中隐含怒气。
不进去,显得她怯懦;进去嘛,却又不知他会出什么怪招。婉婷后悔答应李若华的请托,没事找事,让他有机会修理她,而她必须默默承受,谁叫自己要主动找他谈。
“请坐。”他率先走向沙发,坐了下来。“你知道李若华的问题在哪里吗?”
婉婷暗地叹口气,认命地坐下。“不知道。”
“‘美丽新世界’开幕那天我去过,当时我就不看好她能成功。她那里地点不好,人潮不多,她贪图租金便宜,却因地方大排场大,花了很多不该花的钱,没有成本概念,注定会失败。”
婉婷为李若华叹气。“李阿姨满可怜的,投下一生的积蓄,眼看着就要泡汤,她很着急。你不能借她一点钱,帮她度过难关吗?”
“近几年她从公司分到可观的红利,生活如同暴发户,追求名牌、出手阔绰,不把钱当钱看。我明知她会还钱的机率微乎其微,干么还借钱给她去浪费掉?”
“除了钱以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帮她吗?”
黄明毅摇头。“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办法。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认赔转手;二是压低成本,惨淡经营。借钱给她是害她越陷越深,债务越滚越多。下午她找我谈的时候,我劝过她。她跟以前一样听不下去。她就像输光了的赌徒,天真地想像下一把就会赢钱。然而,事实往往与非理性的想像背道而驰。”
“好吧!”婉婷站起来。“她一再拜托我来当说客,我只好来帮她说说看。对不起,占用你的宝贵时间,我走了。”
他跟她同时站起来,挡住她的路。“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她摇头,不解地看着他。“没有啦!”
“你不问我相亲的结果如何?”
“那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她浅浅一笑,说得云淡风轻。
他脸色一紧,浮现怒容。“抽烟和去不去相亲也是我的私事,你就要管。”
“我不是管,只是劝告。”
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他提到相亲,她心中仍黯然,潇洒的姿态支撑不了三十秒,低头想从他的另一边过去。
他竟又跨一步挡住她。“我听你的劝去相亲,结果和叶小姐相谈甚欢。”他的语气中不无炫耀味,扬高的眉仿佛高举战旗。
“恭喜。”婉婷咬着牙再低下头,无力接受黄明毅的挑战。她想从他身边走过,偏偏她一动他就跟着动,又杵在她面前。
“我想我跟叶小姐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们已经约好下个礼拜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