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彻!”一个女孩匆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好清秀,好干净。蓝可情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阿彻,小莲肚子痛,哭个不停,我怕是盲……”她注意到聂彻身上的伤痕。“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女孩这才发现众多躺在地上的“伤患”。
“没事,”聂彻随便应了一声。“走吧!”他只想快点儿到小莲身边。
“妈妈已经把小莲送到信爱医院了,你也顺便去上药好了。”声音渐渐消失,聂彻和房东的女儿迎秋双双离开了。
信爱医院?蓝可情隐约捕捉到了这几个字。太好了!她终于可以报仇了。
“这件夹克我买了。”丢了钞票,蓝可情抢了件旁人的夹克遮住暴露的衣着,也赶到医院去。
哈!这次一定可以让他臣服于她脚下。没有人可以当面给她难堪,没有人可以踩着她的尊严而平安无事的。
只是,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里她不是真的想要报复,只是无法忍受聂彻从不正眼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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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急性盲肠炎,需要马上开刀,否则极有可能演变成腹膜炎。”医生说道。
正当聂彻签完同意书,一切都准备就绪的当儿——
“不行!没有我的同意,手术就不能进行。”
“大小姐,人命关天,你别闹了。”医生对蓝可情摇了摇头。他以为蓝可情只是开开玩笑,正准备进入手术室。
“只要你敢走进去,我保证拆了这家医院,你要不要试试看?”她向医生吼叫着。
信爱医院正是蓝氏旗下的产业,所需的全部经费,全由蓝氏提供。
“蓝小姐,病人不可以再拖了,否则会有危险的。”医生面有难色地望向他们。谁不知道惹毛蓝家大小姐会生不如死,况且他还有家要养,丢不起这个饭碗啊!
“除非他求我。”蓝可情语不惊人死不休,把食指指向聂彻。“只要他求我,手术就可以进行。”
聂彻凌厉的眼神狠狠地扫过她,她居然莫名的感到害怕。
“求你?”仿佛来自地狱般冰冷的声音。他的怒气已在爆发边缘。此刻,他突然痛恨起自己的英雄主义,要不也不会落到被反咬一口的地步,该死!
蓝可情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他这一眼,肯定可以让她死好几次。
“谁叫你在马场令人难堪……”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救她吧!他的眼神像是能够凌迟她的良心般,可笑的是她不是早就没有良心了吗?
“小姐,小莲得快进行手术,小孩子耐不住疼的,如果阿彻跟你有过冲突的话,可不可以等手术……”迎秋不得不说些较和缓的话。
“我说过,只要他求我,手术就可以进行。”蓝可情打断迎秋的话。
突然,大家都愣住了——
聂彻“砰”的一声,笔直地跪在蓝可情面前。膝盖着地的撞击声,令人心惊。
“倘若小莲有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的眼神令蓝可情猛打哆嗦。
“阿彻……”迎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啊!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过节?
医生旋即进了手术室,不再浪费时间。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吗?他求她了呀!达成目的,应该就会快乐了呀!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心被揪得死紧?
她的视线随着聂彻起身的动作上升,他手臂上、背上的血渍提醒了她,她有多么恶毒。
她应该要鼓掌欢呼的呀,她真的让他跪着求她了。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她觉得如此难受,甚至没有一丝丝胜利的感觉?慌乱与不安侵蚀着她,阵阵酸楚涌上了眼睛,哈!她真懂得如何挞伐一个男人的自尊!她自嘲的想,如果现在她说她后悔了,会不会有人相信?
她甩了甩头,硬是吞回眼泪,然后,怯生生地走向前。“你……你要不要去消毒一下——”“伤口”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滚!”聂彻的声音冷冽。
这个字不是她的专利吗?难道真是现世报?他一定对她厌恶至极吧?就像其他人一样,巴不得她永远从这个世界是消失。
“伤口会发炎……”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滚。”依旧是这个一字。
她突然觉得很累。拉紧了身上的外套,寒意使她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她宁愿自己是那个躺在手术室里的小女孩,至少她有人关心、有人疼爱。
她下意识地走进信爱医院的医疗本部,命令一位外科医生与护士去处理聂彻背上为了救她而受的伤。
反正只要别让聂彻知道是她的意思,他应该就不会排斥了吧?!
可情知道在她的指示下,他们会好好治疗聂彻的伤口的。
第二章
这三天,最令蓝家上上下下津津乐道的莫不过是:大小姐变了。这三天来她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不吵、不闹,更没有乱发脾气。
先是阿华战战兢兢地把聂彻的资料交给蓝可情,而后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需要了。”丝毫没有为难他,便让他离开。
用餐时间,蓝可情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嫌东嫌西、乱砸盘子,只是安静地吃了些东西,便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甚至改变了她的外貌,连穿着都不再令人侧目了;虽然新潮依旧,但至少可以遮掩较多的皮肤。
总归一句话,蓝可情变了。而且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发愣,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掉眼泪。
其实,她好想去看看他,只是……他一定恨死她了。可悲的是,一切都是自己搞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可情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突然怀念起妈妈……是的,一定是她太坏了,所以妈妈才会丢下她不管的,有谁愿意和一个恶魔住在一起呢?
可情落寞地踱出了“蓝天小筑”,示意保镖们不要跟来,她想要一个人走走。
黄昏了,她从来不知道晚霞可以这么动人。燃烧着的太阳渐渐没入了山的那一边,天空中呈现出如梦幻般的色彩,紫色、蓝色、红色,一丝丝如缎带舞般展现在以苍暮为布景的舞台上。
接着,夜色把晚霞赶走了,就像她把所有的人都赶走一样。黑夜,宣告着一天即将结束,似乎也宣告着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她。
招了辆计程车,她无意识地说出了“信爱医院”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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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迎秋替小莲送了稀饭过来。在医生的告诫下,小莲空了两天的肚子,饿得叽哩哇啦地。
迎秋颇感意外地看见了神情黯然的蓝可情在病房外徘徊着,却又伫足不敢敲门进去。
正当迎秋准备推门而入,对蓝可情来个置之不理的时候,蓝可情突然尴尬地出声:“小女娃还好吧?”她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我听医生说,手术……还算顺利。”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迎秋一向不为难别人。
“他……”可情欲言又止。
看见蓝可情幽涩的表情,迎秋的心不由得软下来。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杜迎秋什么都没有,就是有多得几近泛滥的同情心;不知这样死后可不可以上天堂?
“他开计程车去了,暂时不会出现。”
“计程车?他为什么会去开计程车?”
“赚钱啊!”迎秋推开了门。“进来吧!”
白色的病房里,混了些许药水果。
“迎秋姐!”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开心地打了声招呼。“我快饿扁了,医生说我可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