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彻拿毛巾的手霎时停住了动作。
“阿彻,是你吗?”她缓缓地睁开那双仍无焦距的美眸。“阿彻?”
“是我,是我!”一颗泪珠笔直地掉落,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回到他的怀中。
“你哭了?”她的脸上有他的泪。那是一种压抑很久很久的情绪,混合着深情,滴落下来。
他紧紧地拥着她,不肯松开。
她则是顺着他,没有半点挣扎、半丝儿抗拒。
“阿彻,你一直都在这里。”这句话是肯定句。昏睡当中,隐隐约约,她就是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嗯。”
“我看见了妈妈,她说你希望我回来。”在他怀中抬起头。“是真的吗?”
“嗯。”
“阿彻,你的伤要不要紧?”他记得他也中弹了,语气有些焦急。
“没事。”他感受到拥抱她的温暖。
“真的不要紧吗?”
“嗯。”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发丝。“永远不允许你再拿身体去挡子弹了,听见没?”
她虚弱地漾起个微笑。“阿彻,我好渴。”
聂彻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喝,不要呛到了。”
“阿彻,我觉得现在好幸福。”不管他爱不爱她,最起码,他不再恶言相向,不是吗?
“我们可不可以这样一辈子,再也没有争吵,没有仇恨……”声音愈来愈小,却是无比的坚定。“阿彻,我好爱好爱你。”
聂彻被她的话震动了,激动莫名地搂紧她。“赶快好起来,你还得帮我生好多好多宝宝,听见没?”
她在他怀中轻轻地点头。
这就够了,虽然他还是没有说出那三个字,但他肯让她生他的宝宝了。这就够了,她该满足了。
“阿彻,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女护士过来?”她大概是躺大久了,全身都好酸痛;如果可以洗个热水澡,应该会舒服点。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聂彻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掀开衣服,打算看看她的脸前的伤口,另一手摸上她的额头。
“不是啦!”他的举动让她脸红,想推开他的手。“我想洗澡,躺太久了,怪怪的。”
“我帮你。”他看着她因害羞而泛起的两片红晕。“该看的早看光了,这是丈夫的权利和义气。况且,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他轻捏她的小鼻子。
丈夫?他说他是她的丈夫?
他的转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反而忸怩了起来。“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是你最亲密的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他扶她坐好。“我去帮你放水,乖乖地等着。”
不一会儿,浴室里弥漫着氤氲热气,泛满水意。
“来吧!”他横抱起她。“记住,不可以乱动,伤口不可以沾到水。”
她无言地让他除去身上的衣服,然后聂彻用特殊材质的防水布条把伤口围住。
就是这样的自然、这样的亲昵,没有一丝丝不妥,没有一丝丝不安。
两个人都是用心地感受这份感动与心悸。
沐浴后,他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将她轻置在床上。
他把她的头发撩开,慢慢地揉搓她颈部的肌肉。
“阿彻!”
“嗯?”他认真地想帮她解除肌肉的酸痛,不愿让有一丝丝的不舒服。
她却握住她的手,将之搁置在她的肚子上。“这里以后会有你的宝宝喔!”她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怀有他的孩子,是她最大的心愿。
“会有很多很多,起码四个。”
“阿彻,”可情回过头来,寻找他的胸膛,紧紧靠着。“阿彻,我没有让别人碰过我的身体,真的,除了你以外。”
“我知道了。”
“你不可以再误会我了。”她比了比心脏。“这里会痛的。”
“嗯。”他轻轻点头。
聂彻用被子围住他们俩,围住暖暖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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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星子的夜晚,黑岩冷凌冷冷地瞪着天花板。
哈!好个“祸害遗千年”,连妈妈也不要了。
“为什么闹自杀?”严浩进门来,劈头便问。
冷凌理都不理,当他是空气。
“我问你,为什么自杀?”口气不甚耐烦。
冷凌缓缓回过头,直盯着他。“我什么都玩过了,就差‘死’这一样,试试看也碍着你啦?”
“无知!”他厌恶地骂道。
“我就是。”
“孩子是谁的?”他有权过问,她的命兼肚子里的那个都是他救的。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真的厉害呀!滥交到连孩子的爸是谁都不知道,佩服!”
“是你的。”如果真是他的孩子就好了,她也用不着受那么多苦,不用这么烦恼。她会好好地生下宝宝,全心全意地照顾。
“无聊!”他真是受不了她!对这种不知死活的女孩,他一向没什么耐性。
他要是黑岩羽龙,早就把她给捏死了,不会留她活到现在。他瞪她一眼,旋即甩门而出。
走吧!走吧!她不稀罕,一点儿也不稀罕。
她会去找个很爱她的人,然后他会疼她、会关心她、会照顾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孩子是谁的?
她无助地摇摇头。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
不可以,千万不可以!
她慌慌张张地下床,找到在客厅的严浩。
“我不要孩子了。”
他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荧幕。
“我想要拿掉小孩。”
这回换他当她是空气。
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拿……掉?”她一个人会怕。
“孩子是谁的?”他坚持要知道,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
“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
“等你想清楚再来跟我……”
“我真的不知道!”她打断他,声音有些尖锐。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她?
“随你。”他关上电视,往卧室走去。
“你好残忍。”他非得逼她说出那么难堪地过往吗?她是那么努力想忘掉啊!
“我恨你,恨你……”她在他身后尖叫,虚弱的身子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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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严浩点起了烟。
但他就是看不懂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如此荒唐的生活。
脑中浮现了她慌张无助的脸孔。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倔强得想隐藏起来。
他不会害她的,他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十七岁的孩子,却堕落至此。
他烦躁地捻熄了烟头。他必须要和她好好谈谈,他不愿她毁了自己。
冷凌蜷首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冷凌!”他急忙跑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脸颊。
该死!他居然忘了她的身体还虚弱得很。
“冷凌!”他急唤。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迎上他布满焦虑的双眼。
他这个举动算是关心她吗?“放心,要死也不会死在这里。”她仍是死要面子。而她所认为的“面子”,只是想保有她最后一点点自尊而已。
他抱起她,走向她的房间。“我没有和孕妇吵架的习惯,尤其是只有十七岁的女孩。”
“好巧,我现在也没有力气和你吵架。”
“先睡一觉,有事等睡醒再说。”他把她安置在床上,拉起了棉被。
“带我去拿掉……”她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任性与蛮横。“求求你。”
她的眼睛飘向别处,不愿再看到他对她的嫌恶。
敢情她从没有低声下气过?连求人都这么没有礼貌,看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睡醒后,想清楚再来跟我说。”这算是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