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都不想庆祝了,完完全全地没心情,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寂寂寞寞的,一点都不好玩。
太安静了,她打开子铭的钢琴制造一点噪音。但越敲琴键心越烦,琴声回荡在屋子四周,好像在嘲笑她的自作自受。
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子铭家没有装第四台,而三家有线电视此刻净是一些陈腔滥调的电视剧,看得淇曼想把电视机给砸了。
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子铭今天晚上有谁陪伴?
虽然她开始转运了,但是霉运却显然还没走完,她很想找个人分享好消息,可是不巧的,人都不见了。
她强迫自己睡觉,补足两天来的睡眠不足,但是她仍旧睡不着。她想起子铭的三温暖浴池,决定去享受一下,她伸手拿浴袍才想起没有这个必要,就算她在子铭的大房子里裸奔狂叫也不会有人介意……无赖大概会介意,但它无权抗议。
子铭的卧室是客房的两倍大,还摆了一个书架和一组懒骨头。她很快地浏览一遍卧室里的装潢和摆饰,却撇开脸不去看床,把它当成邪物。
她打开三温暖的蒸气,让雾气陪伴她,要是子铭在,他们可以在雾中对望,多有趣。噢!不!她又在胡思乱想了,她不可能和子铭在三温暖室对坐,即使身上围上浴巾也不成——这太危险了,她只要一见到他体温就开始上升,如果再用蒸气一蒸,那不等于人肉巴比Q吗?
享受过三温暖之后,淇曼走出浴室。他的床上有一件浅墨绿色的丝质衬衫,她想也不想的就穿上,她把袖子摺起两摺,扣上了两颗钮扣,衬衫的下摆盖住她半条大腿。
这样已很对得起无赖了,至少她没有裸奔。
她下楼到厨房去,想找饮料解渴。根据小湄的经验建议,洗完三温暖后喝一杯冷开水可以促进新陈代谢。
促进新陈代谢又怎样?冷开水?哼!她打算来一杯威士忌呢!既然没有人跟她一起庆祝,大不了她可以“举杯邀无赖,对影成三人”。
她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一杯的威士忌,苦辣的液体几乎害她沧出泪来,喉咙也火烫地烧着,她不甘心地再倒了三分之一的酒,带着酒杯来到客厅,一屁股坐在钢琴椅上,冷冰冰的椅子碰上她光溜溜的臀部,害她惊叫了一声。
她才从椅子上跳起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子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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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门便知道麻烦来了。
其实子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待办急事”,因为他说谎!他不敢见淇曼只是因为他想逃开诱惑。
他知道淇曼心中有一个结,一个很久以前就留下的伤痕。他可以了解淇曼在那一晚把自己给了他之后,第二天一早却匆匆逃开的原因。与其说她不相信承诺,倒不如说她害怕承诺,因为承诺曾经如此深深地伤害过她。
在他“温和”地到周家替淇曼要求道歉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所有淇曼的过去;她的母亲在没有丈夫的陪同之下,到医院生下了淇曼。之后,在淇曼面前也绝口不提父亲的事情,所以,小小的淇曼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一直到母亲也不愿意承受她这个包袱,于是把她丢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带着行李远走高飞,让淇曼成了周家那个恶婆娘口中的私生子。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淇曼了,他向自己发誓,他要保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她。
但是淇曼仍然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使得子铭有十分强烈的挫败感,“不知道该如何化去她心中的那一份不安与恐惧。他知道自己诱惑得了她,但他不希望在每次的缠绵之后,看到淇曼眼中的后悔,和她无法自拔的逃避。
不,他不能忍受这种事情,他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他要一辈子和淇曼相守;他要永永远远地在每个夜晚里拥着她入睡,看着她在自己怀中醒来。
他几乎在淇曼的闹钟响起的同时,就已经穿好衣服准备闪人了,他匆匆下楼写好字条之后便开着车子离开。他选择走阳金公路,打算从阳明山飙回台北市区,但在经过龙家大宅时他没有停留。
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下,他回到自己的公司去,想藉着工作来冷静自己疯狂想要淇曼的心情。
然而这一招,彻底失败——
“总经理!”他公司里的执行秘书冷欲秋看到他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除了大吃一惊之外还感到一丝丝的不安:由总经理脸上没有笑容的表情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大事。
“欲秋,报告公司这一阵子的营运状况。”子铭说完话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砰一声地把门关上。
执行秘书冷欲秋连忙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带了这几天的业务报告和会议记录来到子铭的门前。
“总经理,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他进门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子铭睨了冷欲秋一眼。“怎么?我这个当老板的不能‘突然回来’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不是在休假吗?”
“取消了。”他简洁地回答。
没有笑容的表情,冷欲秋看着他的脸,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见过子铭生气的脸,愤怒的脸,甚至曾经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换来他的破口大骂。可是今天这样面无表情,他是第一次看见。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冷欲秋好奇地想着。
子铭心不在焉地听着冷欲秋的报告,心中焦急难耐地想知道自己前一晚向淇曼说的话到底有没有用。
他听小湄说了,他一早去晨跑的时候,淇曼竟然一大早起床,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太婆,只为了和他赌气,让他又气又好笑。接下来的一整天,她躲进自己房里,甚至连吃饭时间也不出来。
他会狠下心来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再见到她被自己那莫名奇妙的罪恶感束缚,其实那晚他从她房里离开,他也不好受。
他能逼迫淇曼认清事实吗?他能使淇曼了解他对她的爱吗?他能让淇曼打开心结,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迎向他的怀抱吗?
结果这一天,在公司里一件事也没做成不说,还差点掀起一场十分严重的罢工运动。
他好几次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发飙,四个女秘书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满腹委曲地把事情重做;三个平常就很混的职员被他叫进办公室狠狠地刮了一顿胡子,其中一个当场拂袖而去。到了下午三点半,所有的员工都准备以罢工抗议老板恶劣的脾气,其中还有几名宗教狂热份子认为,他们的老板会突然回来发飙是因为被邪魔附身。
最后,冷欲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情走进子铭的办公室,哀求子铭继续度假,否则他这个执行秘书就要辞职。
不得已,他只好丢下公事离开,回到海边的别墅。然而,他才一打开大门,便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教他怎么能不心惊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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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子铭……”淇曼首先和他打招呼。
“嗨!”他的声音粗糙粗哑得仿佛得了重感冒。
子铭穿着西装,但领带早已解了下来挂在肩膀上,衬衫的扣子有一半敞着,看起来颇为狼狈,比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好不了多少。
他好像很累,有点懒散,需要睡眠,更需要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