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副模样,简直像是想到了可以找超人来拯救世界和平似的。
“他一定知道总开关在哪里,我要叫他来帮助修理。”小湄兴奋地说着。
“等等,小湄,你确定他……”
“喂,龙大哥吗?我是小湄……”淇曼还来不及迟疑,便听到小湄高八度的声音,好像是故意要她听见似的。
虽然百般不愿面对子铭,但是,事到如今除了向他求救外,她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毕竟两只脚丫子一直泡在水里实在不是很有趣。
片刻后,小湄回到厨房向她报告。“他马上来,我想他有把握救得了我们,太棒了!淇曼,太空救难队马上就到。”
淇曼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感到头晕、眼花、胃痛、恶心、手脚发麻、四肢无力,总之,她全身都不舒服。
本来已经下定一百个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向他求救。
子铭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见义勇为的好邻居?如此而已吗?不,再想下去她要疯了!在等他来的这几分钟太难熬,她必须使自己忙碌;她走回浴室去,用漱口杯把浴室的水舀到窗外。
几分钟后,救星出现了。
子铭一来就把浴室的门框塞住,脸上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打量她。他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薄毛衣,牛仔裤卷到膝盖上,他的眼睛和平常一样温柔,带着笑意,好像他忍着想大笑一场的冲动。
“嗨,‘救难小福星’来也。”他斜靠在门框上看她。
“子铭。”她立即站直,霎时脸红到耳根。
淇曼爱恋地看他,跟他凝视了五秒钟,才想起眼前的灾难——她身边还有个正在喷尿的小童。
“喂!拜托。”小湄在子铭背后叫。“你们可以待会儿等危机解除了再调情吗?龙大哥,你知不知道自来水的总开关在哪里?”
“当然知道,”子铭摸摸小湄的头,把她当妹妹似地对她笑。“放心,你们不但有一个喜欢帮助人的好邻居,而且他还无所不能。”
淇曼乏力地靠着墙,觉得她在晕船。他不生气吗?他为什么对她一点敌意也没有?今晚是纯粹来扮演好邻居的?难道他已经忘记了昨夜的事?或者,他是一天换一个女人的风流男子,对每个女人温存缠绵,也对每个女人说我爱你?
“淇曼?”小湄侧头看她。“你还好吗?休息一下吧。”
“我是打算要休息了,”她把漱口杯丢进浴缸。“反正迟早要死在林木森的手里,何必先把自己累死?”
“谁?”
“林木森,我们的房东啊!”淇曼一脸狐疑地盯着小湄。
“喔,对……可是,他怎么能怪我们嘛!”小湄耸耸肩。“眼前的小水灾是突发状况,又不是我们故意制造的,而且救星也来了,这不是挺幸运的吗?”
“幸运?”淇曼昏然坐到浴缸边。“真不了解你对这个字的定义,我可以想像林先生看到这一切之后,他不是决定把我们毒打一顿之后抹盐晒干,就是选择一刀宰了我们之后再鞭尸!”
“这是意外嘛,他不会怪我们的。天灾人祸谁料得到?所谓人有失足、马有乱蹄,吃烧饼没有不掉芝麻的嘛。”小湄摊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
“是啊,我也知道这个道理……”淇曼一翻白眼。“问题是,芝麻不会淹没地板,浸湿地毯……”
说时迟那时快,水龙头的水突然转小,水声戛然而止。
“万岁!”小湄叫道。“他解除我们的危机了!”她冲出去找她的英雄了。
淇曼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把瓷砖上的湿毛巾捡起来丢进浴缸,不晓得该从哪里开始做善后工作。
小湄是个破坏王!以后不管她再弄坏什么东西她都不会意外。
她走出浴室,发现到子铭和小湄坐在厨房里。她不自觉地默默打量着子铭,发现除了他的裤管湿了一截以外,他看起来和昨天一样英俊,甚至更英俊更风采。
唉!淇曼……好好控制自己的口水吧。
“我们在开会,”小湄发现了淇曼,于是问道:“你要加入讨论吗?”
她看看一身湿的自己。“不了,把判决告诉我吧。”
“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子铭冲着她问。
“这种时候会有好消息吗?”她一时忘记碰上了子铭含笑的眼睛,急忙垂下眼睛去看他的手,他的手昨晚曾给她数不尽的愉悦。
“乐观一点,事情本来会更糟的。我们已经控制住情况,你们的家具都安然无恙,只有地毯和壁纸的下半截全毁。”
“太好了,至少我们只要换一半的壁纸。”她讽刺地嘀咕着。“这是你所谓的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没好气地问道。
这可怪不得她的坏脾气,实在是因为她的银行存款经不起这种天灾人祸。
“耐心一点,淇曼。”他安慰地对她微笑。“我正在告诉小湄你们的房东可能买了保险,这是好消息。不幸的是可能要花几天的时间这里才会恢复原状——这才是坏消息。”
淇曼和小湄对望了一会儿。
“淇曼,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去睡公园凉椅的那件事吗?”
淇曼更是睁大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湄垂头丧气的——尤其是小湄刚刚才在企图说服自己,她们挺幸运的。
“睡公园也许会很有趣,空气定很新鲜,我们会遇到各形各色的人,希望晚上不会有吊死鬼、赖皮鬼、色鬼、酒鬼,我们要不要先去买个睡袋?”
“谁准你们去睡公园来着?”子铭站了起来,用严肃的口吻斥道。“小姐们,你们要跟我回家。”
“不!”淇曼恐慌地低喊出声。
两双相似的眼立刻向她望过来:一双睁得大大的,一副莫名奇妙的模样,一双则是好整以暇地,用眼睛在对她微笑。
她困难地吞咽口水,暗骂自己干么拒绝得那么急、那么快。
“谢谢你,可是我不想麻烦你。”她握紧拳,控制自己千万别颤抖。
“不麻烦,”子铭悠然自在地说。“一点也不麻烦,你不知道我一个人住在那间大房子里有多寂寞,我喜欢有人作伴,而你们两位可爱的小姐也可以免于霜风露宿之苦,这个计划不是很好吗?”
“别开玩笑了。”淇曼的脚底凉飕飕的,大概是因为裤角湿湿的缘故吧!可是她为什么在流冷汗呢?“我们不一定非离开不可,就算一定要走,我们也可以暂时住到旅馆去,或是……或是……山
“公园凉椅?海边沙滩?”子铭嘲讽地笑着。“台北车站?”
淇曼又气又急,一张脸都绿了。“小湄,请你转告他,不要嘲笑别人好吗?”
“请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抬杠。”小湄很合作地帮淇曼的忙。
子铭趁淇曼不注意,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话锋一转。“我想我可以说服我的室友考虑一下我们的经济情况,接受你慷慨的建议,搬到你家直到这里整修好。”
“聪明的孩子,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子铭转向淇曼。“你呢?”
淇曼用双手蒙着脸低声呻吟——她低数字的银行存款是她的致命伤。抬起头,她用茫然的眼神望着他。
住他家?天哪,那无疑是等于搬进撒旦的大本营!
“你要跟我回家吗?”他的语调虽然平淡无辜,但是眼睛却似乎是在问:你要跟我上床吗?
瞧瞧他此刻的眼神,仿佛像是一只张大了嘴巴的大鳄鱼,正露着他森森的白牙准备把她吃掉。如果他再用那种眼光看她,她的骨头就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