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暖暖抚着树皮微微发笑,两颗晶莹的水珠凝在她的眼角,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发颤的手拭去不争气的泪花,忽然一阵夜风吹起,让她起了阵寒颤,不觉拉紧薄外衣的领口。
突地温热的外套披上她的肩,她心跳了下,以为那冤家追了出来,她心喜地转过头去,在看到来者之后,笑花霎时凝在唇边--
"杨誉翩?"他不就是刚才那位杨爷爷的孙子吗?官暧暧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打小大家都叫他"洋芋片",而且他还跟她在小学同班三年,所以才会记得他的名字。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杨誉翩咧开嘴笑,跟他的外表一样阳光。"好久不见了,官暖暖。"
"是好久不见了,这外套……"她礼貌性地对他微笑,伸手拉着外套的领口,想拿下来还给他。
"天气转凉了,你披着吧!"他一手撑着榕树,看看天上的月亮,然后将眼神转到她脸上。"听说你去台北找工作,顺利吗?"
官暖暖摇了摇头,选择将外套留在自己肩上,因为天气真的凉了。"学历不高,又没有特殊长才,所以一直没找到适合的工作。"
"要不要我帮忙?"月光落在她脸上,将她清丽的圆脸照得发亮。"我在台北混得还不错喔!"
"不用了,我想再试几个月看看。"她笑了笑,自嘲地开自己玩笑。"要是真找不到,也许干脆找个长期饭票,让人养我算了。"
"这么胸无大志?"杨誉翩忍不住取笑她。"我还记得,你不是从小就追着那个凤飘鸣跑吗?你这回上台北就是去找他吧!"这在村子里已经不是新闻了。
"唉。"提到心上人,官暖暖涌起一阵心酸;她避重就轻地应了声,无意对他挖心掏肺地诉苦。
"他对你好吗?"好奇心人人都有,他杨誉翩也不例外。
"你问得也未免太多了吧!"官暧暖白了他一眼。
"我只是不太相信喜欢一个人可以维持这么久。"他看了看树皮,抠抠上而的刻痕。"好像有点年代了,你刚刚是在看这个吗?"
"嗯,那是小时候量身高的刻痕,有童年的记忆。"她依恋地轻触那久远的痕迹,眼神变得有丝缥缈。
"是跟'他'一起留下的吗?"他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她天天绑着两根细细的辫子,现在想起来倒觉得挺可爱的。
"喂,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耶!"讨厌鬼!打扰人家的怀旧时光,还一直探人隐私,讨厌讨厌!
"不会啊,我女朋友可喜欢我烦她的咧!"他无赖地笑笑。
"啊,你交女朋友了吗?"原来大家真的都长大了呢!
"怎么,你想取而代之吗?"唔,这个主意也不错,尤其爷爷又顶喜欢她的。
"神经病!"官暖暖好笑地叱责道。
"其实我长得也不错啊,不比你的飘哥哥差吧!"打小大伙儿都知道官暖暧是这么唤凤飘鸣,也经常拿出来取笑她。
"无聊!"再次白了他一眼,官暖暖连看他都懒得看了。
"喂,官暖暖,说认真的,凤飘鸣难道不知道你很喜欢他吗?"依他看,凤飘鸣八成是在装傻;男人嘛!有个女人来暗恋他,感觉还真他妈的暗爽。
"你很奇怪耶!你到底问那么多做什么?"为什么不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我只是想帮你。"有人就是不点不明,也许需要有人推凤飘鸣一把。
"帮我?"她好笑地看着他。"我自己都没办法了,你怎么帮我?"如果他的个性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顽皮的话,别给她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唉,你有我了解男人的心态吗?"杨誉翩睨了她一眼,气她瞧不起人。
"好呀,那你说你要怎么帮我?"若办法可行,也许她会放胆一试。
"男人嘛!没有对手就会显得意兴阑珊,要是有了情敌可就不一样了。"他得意地分析自己的同类。"你看你,老在他身边跟前跟后,他吃定了你不会放弃他,自然就不把你当回事,要是有了对手,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官暖暖眨着眼,好奇心完全被挑起。
"呐!自己的猎物有人抢,自然是誓死捍卫,不然白白便宜了别人,那岂不是亏大了?"说穿了,男人就是那么点贱!
"是吗?"她狐疑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他搔了搔脑袋。"我……我当然是有切身之痛嘛!"二十岁的大男人也有腼腆的时候。
"喔。"她可没笑出来,只是在心底暗笑。"你女朋友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唉……谁教他自己大嘴巴?
他摸出牛仔裤后面的皮夹,抽了张名片递给她。
"喏,这是我的联络方式,你考虑看看,要是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当你的假男友 喔!"他朝她眨眨眼,活脱脱跳不开顽皮的本性。
官暖暖看着名片,好半晌才抬起头。"杨誉翩,你为什么要帮我?"
"唉,当然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嘛!"他帅气地挥了挥手。"而且我们是小学同学,难得的缘份嘛,有需要当然就两肋插刀喽!"他把两只手臂挟在腋下,当场就耍起宝来了。
官暖暖被他逗得格格发笑,原本清冷的夜,意外地注入一丝温暖……
第七章
如果没有意外,做妈妈的总是心疼女儿;官家妈妈何玉兰就是一例,疼女儿虽称不上宠,但也是捧在手心里呵疼地拉拔长大的,虽然隔壁的凤家帅小子是她心里内定的女婿人选,但那小子要是对女儿不好,两相权衡之下,当然是自家女儿宋得重要。
喜宴后,林金莲是有私下跟她说了,表明誓死维护两家的亲事,但她老觉得金莲似乎有些什么事情瞒着她。
这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嘛,暖暖现在在台北可是住在凤小子那边,万一教他给欺负了去又不负责,那她这个做妈妈的说什么也难辞其咎,毕竟当初她也是举双手赞成的罪魁之一。
"暖暖呀,你去台北也快半年了吧?"她一边捡着手边的菜叶,一边打量着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官暧暖。
"嗯。"官暖暖应了声,注意力还是放在电视萤幕上。
"妈在跟你讲话,你专心一点行不行?"何玉兰索性把菜叶端到她身边的沙发坐定,拿起遥控器二话不说地关掉电视。
"妈,我帮你捡菜叶。"虽然她不会煮饭,可是捡菜叶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
"我说那隔壁的风小子,他对你好不好啊?"何玉兰看起来是很认真地在挑菜,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官暖暖身上。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她绝对不只是问问这么简单。
"我是说,凤小子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的心意,不如你就回来吧,妈会替你找个好人家。"她也不罗嗦,干脆把话挑开来讲。
"妈,人家才二十岁耶!"她翻了翻白眼,就知道母亲在打什么烂主意!
"我二十岁的时候,你都满周岁了。"乡下人早婚,她还不是年纪轻轻地就生了孩子。
"时代不同了嘛!"不是她不想嫁,而是她想嫁的人不爱她。
何玉兰突然抽掉她手中的菜叶,认真地拉起她的手。"暖暖,等过了年你就二十一岁了,妈也知道你喜欢隔壁的凤小子,可是你爱他爱了将近二十个年头,加上你这几个月都跟他相处在一起,要是他再不明白你的心意,不如你……就放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