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偌大的厨房,结果在一排矮柜下,发现坐在地上、倚着柜子睡着的尉乐。
他蹲下身审视她浮肿的眼睛,显然哭过了,脸上一抹抹的泪痕还沾着粉末,倏然她缩着的身子挪动一下,皱着眉迷糊的呢喃,「玉米粉……不不,是小麦粉……不对,唉!完了……我什么都不会……」
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言恕皱眉,深邃的眼闪过一抹不舍,竟为自己对她的严苛而感到有些内疚,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她又缩了下身子,梦呓着,「我好笨啊……」
言恕将她挂在墙上的外套拿下来,覆盖上她蜷缩的身子,再看她一眼后离去。 一直到凌晨五点,尉乐才猛然惊醒过来,看向时钟她吓了一大跳,该死,还搞不清楚那些食材就睡着了?!惨了!她抱着脑袋站起来,咦……怎么回事?见身上的外套掉落,她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披上的?
可现在她没时间想那么多,环顾四周,这个厨房是言恕最爱逗留的地方,他唯一的兴趣是厨艺,她接近他的途径也是厨艺,所以──她绝不能放弃啊!
于是她即刻振作精神,重新再去认识那些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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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厨房内。
寂静中倏地传出尉乐兴奋的尖叫声,「耶!过关了!我过关了!我可以留下来了!」
十分钟前,言恕要她为他准备「鲜鱿牛肉煲」和「义式烩小牛膝」的材料,她完全无误的把材料备妥,所以他依照承诺让她留下来。
其它的人也很替她高兴,虽然她学历不符,可是她不屈不挠的勇气,确实叫人敬佩,何平与吉米还竖起拇指夸她。
尉乐高兴的对言恕说:「谢谢你。」
言恕眼角微扬,酷酷的开口,「光是认识材料是不够的,下次我只要说出菜名,妳就得知道需要哪些材料,才有资格当见习生。」
「我就知道你网开一面,谢谢!」对于他的「优待」,她可是感动得一场胡涂。
然而,言恕眼色一沉,责这:「什么网开一面?在这里讲求的是实力,要不是看在昨晚妳不眠不休的努力,妳连考验的机会都没有。」
他做事一向公私分明,严苛并非只是表面功夫或吓唬员工的手段,哼!这个小妮子竟然当众说他网开一面,那真是辱没他的管理效能。
不科,尉乐一听双手捣住惊讶的小嘴,「噢!原来昨晚是你帮我盖外套的。」她说着兴奋的跳起来,激动的抱住言恕。
这画面太惊人了!瞬间每个人都瞪着他们。
言恕则脸色僵硬的看着尉乐。这小妮子真是没大没小,也不看看他是谁,她怎么可以这样子挑战他的威严?
大伙极力敛住笑意,紧接着陆续发出惊呼,瞪大了双眼。
因为事情的发展比刚才更惊人,尉乐整个人趴在言恕身上,渐渐的虚软下来,原本要推开她的大手,不得不接住她下滑的身躯。
「乐乐?」他扶着她的身子,低头审视她,发现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呼吸平稳的沉睡而已。
一旁的尉布熊猜测道:「糟了,她三天三夜没睡觉,白天又硬撑着上班,现在一定是累昏了。」
「为什么三天三夜没睡觉?」吉米不懂。
「还不就是为了背熟所有的食材。」尉布熊对她在爱情上的傻气,以及没啥理智的行为,不知该佩服还是嗤笑。
第四章
六月,天气暖了,也热了,尉乐的爱情仍没有结果,但热情依旧。
在前面是更多挑战、考验在等着她,她每天强迫自己进厨房工作,有如走进美食迷魂阵里。
讨厌油烟?没关系,因为有言恕!
讨厌调理食物?没关系,因为有言恕!
讨厌处理生鲜肉类?没关系,因为有言恕!
讨厌要记住每道菜所需的材料?没关系,因为有言恕!
不但如此,她还得强迫自己对做菜表现出兴趣盎然的样子,因为言恕一肚子美食诵,满脑子做菜经,就是没有女人这两个字,不这样又怎能制造和他共同的话题?
这一天,吉米生病请假,厨房里实在忙不过来,黎主厨在百忙中吩咐道:「乐乐,去拿一尾鲫鱼来煮汤,妳会煮吗?」
「会。」她很有自信的回答,因为这个她应该会,昨天她才看过吉米煮鱼。
「好,妳先煮鱼汤,待会儿再交给我调味。」黎主厨边炒菜边说。
当尉乐自信满满的把鱼处理干净,正想放进滚沸的汤水里,背后却有人说道:「这鱼要冷汤下锅煮。」
尉乐回头一看是言恕,手中拎着鱼喜不自胜,心底一片欢声沸腾:他主动和我说话耶!
言恕不懂她又傻笑干么,「妳发什么呆,客人在等着,还不快换冷汤再煮?」
「哦,为什么不能用热汤煮?昨天我看见吉米也是这么煮的。」其实她才没兴趣知道,只是想和言恕多聊几句话而已。
「煮的鱼如果很新鲜,一定要等水滚后再放入,因为鱼皮受热会紧缩,将鲜度封在鱼肉里,相反的,鱼不够新鲜,得从冷水煮起再加点姜丝去腥。」
尉乐反而迷糊了,「这鱼很新鲜呀!我刚刚才从冷藏室拿出来的。」
「从冷藏室拿出来的鱼早就死了,还能叫新鲜吗?」言恕一本正经的反问她。
「那怎样才叫做新鲜呀?」这她可不懂了。
真是没概念!他一双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着她,回道:「煮之前还在水里生龙活虎的游来游去,才叫做新鲜,以后要是不懂,就多问问人,不然程度只停留在认识食材,不了解食材,我一样叫妳卷铺盖走路。」
他又训人了,最可恶的是他只了解食材,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心,呜……
「食谱不是死板板的处方,不能看别人这么做自己也跟着做,要用点脑筋思考。」他又接着说,那语气跟训人时的严厉没什么两样。
「既然食谱不是死板板的处方,那么烹饪是艺术不是科学配方,所以不应该是一件严肃的工作吧?」她好整以暇地问。
言恕一愣,双手放进裤袋里,「那又怎样?」
「你干么那么严肃、严酷的要求?一点亲和力都没有。」天天绷着一张棺材脸,耍酷吗?她在心底犯嘀咕。
她竟敢批评他?他难得肯开金口教导她,她非但不知感恩,还诸多批评?
言恕脸上的线条绷得更紧,几乎快生气了,「不严肃、不严酷,妳怎么学得好?妳知道怎样选新鲜的食材,再自己构思,如何处理成一道菜肴?」
「我就是不会才来这里学的,偏偏你自恃天才过人,从不知道我们这些没机会的人有多么痛苦。」她心里想的却是没机会亲近他多么痛苦,不由得以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表情被他解读成强烈的学习欲望,一对莹澈灵动的美目透着恳求、渴望……叫他有些无力招架。
他故意冷哼一声,「我就怕妳毅力不够,受不了苦,教妳也是白教的。」
嘿!一向不肯收学生的言恕,竟然说这样的话,那么反过来的话,就是愿意教她喽?这大好机会要赶紧把握!
尉乐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但仍强自镇定故意用激将法说:「哼!就怕你不会教,毕竟你没什么教学经验嘛!说真的,你一定是不会教,又死爱面子才不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