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此时除了选择相信他、跟他走之外,阙夜薇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谁教她失去记忆呢?
现在的她,根本快与白痴无异了,差别只在于——她还会思考。
偌大的厅内,黑衣黑裤的家伙聚了满室,一致地面无表情,冷冷的,恍若冰雕。大厅的最里侧,高高在上地坐了一个女人,年过半百的她,头发已花白,额上的皱纹像雕刻般的明显,惟一还炯炯有神的是她的双眼,散发着犀利的光芒。
“情况怎么样了?”锐利的目光扫过恭敬地站在她面前的人,她沉着声音问,语气中隐约听得出一丝兴奋与期待。
“她已经成功混进去了,现在只待她主动与我们联络,我们就可以知道发展如何。”那人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女人,只怕一不小心多看个几眼就会被拖下去挖掉双眼。。
“是吗?太好了……”拿丝嘴角微往上勾,露出阴阴的笑意,右手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脸颊,为那已然年华老去而有些发皱的面皮皱了眉,于是偏头问着站在一旁的女佣,“你说,我是不是变得好丑?”
女佣噤声不语,只是一脸恐惧地看着她猛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她脸上逐渐凝聚怒气,“我丑到让你不会说话了吗?”
女佣还是一直猛摇着头,吓得一口上大的泪珠直淌,却仍是说不出话来,这让拿丝更生气,大手一挥,“将她给我拖下去,舌头割掉,既然她不想说话,那就一辈子别说了!”
“不……”女佣悲泣出声,“主人,我不要啊……”
“拖下去!”无视她的哭喊告饶,拿丝冷眼看着她被拉离,脸上所有的,只有残酷的笑意。
任何比她年轻漂亮,又看不起她的女人,全都该死!
厅内一片沉静,没有人敢出声替可怜的女佣讨饶,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喜怒无常的她,下一波的怒气何时会蔓延到自己身上,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看什么看?”拿丝开始歇斯底里地瞪着厅内低垂着头的所有人,“你们一定都在心中偷偷笑我丑,对不对?对不对?”
所有人能做的,只是将自己的头尽量往下垂,免得被矛头给指中,对于这种每日必来一次的情况,他们早已习惯,却仍是不敢轻忽。
“滚!你们全都给我滚,一发完标,拿丝开始赶人,等到听内空无一人时,只剩她一个人面对自己的衰老。
看着镜子中毫无昔日光彩的老颜,拿丝悲泣地呜咽起来,然后狠狠地将镜子摔碎在地上。
她一定要重新获得青春,一定!
第三章
寄人篱下是什么感觉?虽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滋味肯定不会太好,尤以此时的阙夜薇特别感受良深。
上官朔堂待她极为有礼,有礼到几近淡漠,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在她之间筑起一道透明的墙隔开彼此,此举令她极为不解。
既然要对她不理不睬,当初又何必带她回家?
来到这边已迈进第三天,她未再见过他一面,他肯定是个大忙人,不然就是认为陌生的她不足以使他挂心劳力,因此很自然地遗忘了。
这个宅子太大,大到她不知如何走出去,就算出去了,她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难道,她要在这里当一辈子的陌生食客吗?这个想法令她心里升起一股自怜。
“头痛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她狠狠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来了?”抚着受惊过度的心脏,阙夜薇自落地窗外的风景回眸。
没错,她住的房间也很大,豪华得有一整片的落地窗,也成为她这三天来发呆的最佳场所。
“我不该来?”上官朔堂反问回去,然后举步走向她,“走吧。”
“去、去哪?”她自然地后退一步,背贴在落地窗上,对他突如其来的关注显得无所适从。
“当然是治疗了。”他似笑非笑地扯高嘴角,“不然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
“治疗?”眨眨眼,阙夜薇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很陌生。
怎么就在她以为他已将她还忘时,他就出现说要带她去治疗,他是故意的吗?
“难道你想失忆一辈子?”如果她想赖上玉衡门的话,这个可能性倒不是没有。
“当然不想。”阙夜薇几乎是立刻反驳。
她受够这种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多余不需存在的。这世上,到底有谁认识她,有谁需要她?她不要空白的自己。
“那就走吧。”语毕,他率先转身走出去。
无语跟进,阙夜薇心里升起淡淡惆怅。
没有任何关心,她原本是个不属于他责任的陌生人,身份卑微到在他心中占不到一丝地位。
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为何她会心痛?
推开门,诊疗室内的仪器之精密先进程度令人咋舌,如果他要开业跟外头的医院抢生意,怕也不是不可能。
手术房、X光、雷射、超音波,应有尽有,令人不禁怀疑,“你是不是很怕死?”不知不觉,阙夜薇竟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何以见得?”上官朔堂挑挑眉,淡淡扯高嘴角。
怕死?这两个字冠在圣星盟的人身上简直是可笑至极。
“不然你干吗弄了个医院在家里?”阙夜薇再次环视一下四周,要说它是个小型医院怕也是不为过,只除了它少了走动的医生与白衣天使。
“每个人都有爱惜生命的权利,不只我,门内的弟兄也一样,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为何不?”
况且,怕死与爱惜生命,也并不能完全划上等号吧?
“说得也是。”阙夜薇受教地点点头,“你要替我治疗吗?”
“当然不是我。”上官朔堂当她在说笑话,“我看起来像医生吗?要医治你的另有其人。”
这个罗列格也太嚣张了,与他约时间竟然敢迟到,明显不将他这个门主放在眼里。
“烈,你去看看罗列格为什么还没回……”按了内线,上官朔堂询问的话未说完便被冲进来的无头苍蝇打断。
“门主,对不起,因为我临时有个病危的手术要赶,所以回来迟了……”罗列格一进门也没注意是什么情况,噼里啪啦一大串解释便出口。
“罗列格,有客人在。”上官朔堂轻咳一声。
“啊?”经他这么一提醒,罗列格这才注意到房中还有个陌生小姐在,“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他歉然地看向阙夜薇。
张着大嘴,死瞪着罗列格的阙夜薇压根没将他的任何一句话给听进耳去,此时她脑中所闪过的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是不可思议。
罗列格,真的是罗列格耶,那个全球鼎鼎大名的脑科权威罗列格·费尔,此时此刻竟然真的站在她面前,并且还有可能为她做治疗,老天,她是不是在做梦?
“你真的是罗列格吗?那个罗列格·费尔?”阙夜薇很干脆地凑到他面前去看个清楚明白。
罗列格微笑地朝她点点头,“我是叫罗列格没错,但是‘那个’罗列格·费尔?”他蹙起眉,“不知你说的是‘哪个’罗列格·费尔?”
“就是那个大名鼎鼎,替美国总统开过刀的脑科权威罗列格啊。”阙夜薇兴奋崇拜的眼睛差点没黏到罗列格身上去永世追随。
“脑科权威不敢当,但我的确为美国总统开过刀。”罗列格依旧是一脸的笑容可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我怎么不知道?”见阙夜薇对罗列格如此崇拜热络,上官朔堂心中不知所以然地冒出一股酸意,酸话不知不觉跟着冒出口,“连个失忆的人都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