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涉舟看著她的眼睛,想知道她所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石澄瑄不逃避他的注视,只是昂起下巴回望他,明亮的眼眸里闪著勇敢的光芒,岳涉舟呆看著,心底有些动摇。
他难免会担心自己看人历练不够,会被这摸不清底子的女人给蒙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该相信她。
“你确定你要离开我哥?”岳涉舟放柔了语气,口吻平和地害石澄瑄险些跳起来。
“你们真是脾气古怪的家族。”意识到自己夸张的反应,石澄瑄不好意思地呐呐说著。
“不要扯开话题。”岳涉舟又恢复一贯冷声冷调的口吻,脸色微红地撇开脸,他自己也没想到突然开口会进出一句气势如此微弱的蠢话。
他甚至有些恼怒……
“你应该多一点点温柔的,女生会更迷你的。”
石澄瑄恶作剧的笑,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想问他干嘛把自己装得那么冷,才十七岁不是吗?
“我应该要怎样不关你的事。”她总有办法惹火他,岳涉舟掀眉警告。
“在我还是你大嫂的时候,你还是关我的事。”石澄瑄用他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咕哝著,无奈地耸耸肩,然后趁他来不及反驳前先扯开了话题。“好了,我们说说你大哥的事情吧!”
“哼!”岳涉舟撇过头。
“喂!生气啦?”
石澄瑄扯扯他的衣角,孩子气的逗他,岳涉舟一愣,反射性地推开她的手,她也不在意,反正他就那种个性嘛!
“少爷,电话。”陈丽芳的声音出现在客厅,拉开了两人的注意力。
“转到我房间。”岳涉舟吩咐著,要上楼前,他停下脚步,用低沉却足以让石澄瑄听见的声音说:“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
待岳涉舟一上楼,石澄瑄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看样子涉舟对她已经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敌意了,事实上,他和她之间原本就没有那么深的仇恨,不是吗?
“杂种!”嘲讽而低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陈小姐,你说什么?”
不需要回头,石澄瑄也能分辨出那软腻的嗓音。
“没什么,少夫人。”陈丽芳勾起嘴角,不屑的回答,那声少夫人听起来相当刺耳。“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什么事实?
不!石澄瑄一点也不想听这些事情,尤其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所以她并没有开口问。
“我看全岳家大概就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了,我忘了少夫人“失忆”了,不然怎么会做讨好小少爷那种白做工的事!”陈丽芳尖锐地得意说著。
“我讨好谁和你无关吧!”
要不是行动不便,石澄瑄真的很想过去扁人,岳家选佣人的眼光也太低落了吧!
“我是怕少夫人您浪费时间了,小少爷又不是老爷亲生的,他不过是夫人在外面偷生的杂种。”
陈丽芳故意停下来看看石澄瑄的反应才继续。
“他当然会帮著少夫人离婚,只要少夫人和大少爷离婚,大少爷的名声就会下滑,反正能把大少爷整得多惨,他就……”
“啪!”一声响亮的声音打断了陈丽芳的话。
“你被开除了。”石澄瑄锐利的眼神瞪著一脸错愕的陈丽芳,心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得意。
想不到她的手劲还不太差,她看著砸在陈丽芳头上而滑落的大部头小说愉快地想著,那本小说还是硬壳的呢!
陈丽芳握紧拳头,走到坐在轮椅上的石澄瑄面前,扬手一挥,石澄瑄早有提防,把轮椅往后滑开,躲开那劲道十足的巴掌。
陈丽芳扑了个空,跌在地上,脸色更加愤怒,开始胡言乱语地咒骂——
“你这婊子!你以为你有多清高吗?你以为失忆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偏偏全世界的人都记得你的事,你背著太少爷偷男人,你以为我都没看到吗?你现在连岳涉舟那杂种都想碰,你……”
陈丽芳忽然扑上去,往石澄瑄的脸上抓去,“我要毁了你这张脸!”
真是疯了!
石澄瑄无路可退,伸出手臂挡下她的袭击,尖锐的指甲长长划过她雪白的手臂,一阵痛感让她放下手臂,宽袖滑落遮住了伤痕,来不及反应,陈丽芳再度扑上来。
“住手!”一声严厉的怒吼从门口传来,制止了两人的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
才从公司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向来冷静端庄的陈丽芳竟然在“攻击”石澄瑄?!
岳怀广阴郁的神色直瞪著狼狈的两人。
惊魂未定的石澄瑄下意识地拉住袖子,不想让岳怀广看到她的伤。
“大少爷。”陈丽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梗著嗓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怀广看了眼脸色发白的石澄瑄,撇开脸问陈丽芳,冷战多天,他不想先对她开口。
“少夫人她……”陈丽芳一脸委屈,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怎么样?”
“少夫人她说涉舟少爷……”陈丽芳欲言又止,望了望石澄瑄,一副担心样。
“哼!”
现在可不可以笑?
石澄瑄忽然觉得陈丽芳想必是连续剧看太多,连神情都装得一模一样。
“说!”岳怀广恶狠狠地瞪了带著笑意的石澄瑄一眼。
她说涉舟少爷是杂种!石澄瑄心付。
“她说涉舟少爷是杂……杂种。”陈丽芳委屈的说。“所以我气不过。”
看吧!多没创意的嫁祸台词。
石澄瑄翻了翻白眼。真是够了!
“石澄瑄,你这么说?!”岳怀广扬高声音质问。
石澄瑄没回话,只是同情的看了岳怀广一眼,他一定是忙于工作,多年没看连续剧了,怎么连这么三流的对白都会相信。
见她不以为然的神情,岳怀广火气骤升,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么说?!”
“你下一步是要打我吗?”石澄瑄扬起脸,不怕死地反问。
倒不是她不怕,只是她知道多说无益,他爱信谁是他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某个部分竟然微微地抽痛起来。
岳怀广握紧她的手,浑然不觉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不要激怒我,我再问一次,你真的这么说?”
“说什么?如果我不说呢?你想怎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进化未完全的人猿!
忍著手臂传来像是骨头要碎裂的疼痛,石澄瑄倔强地反问,不露出一点痛楚神色示弱。
“你!”
“大哥,放开她。”岳涉舟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
“涉舟,你在家?”岳怀广松开手,一点也不希望刚才的谈话被涉舟听见。
岳涉舟没有回答,只是上前把石澄瑄的轮椅推离岳怀广可及的范围,淡淡看了她讶异的眼神一眼,不发一语地将她推往后方的小电梯。
“涉舟,你要做什么?”看著向来很少对他行为有意见的岳涉舟怪异的举动,岳怀广皱眉问道。
“我不会伤害她的。”岳涉舟回答,推著石澄瑄的轮椅走进电梯。
从陈丽芳开始向石澄瑄说那些鬼话,他就听见了。
只是岳涉舟感到不解,为什么她要帮他说话?
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涌,他觉得闷,尤其当他居然克制不住地出来替她强出头,甚至可能因此惹恼他向来敬爱的大哥,他心里不由得有股罪恶感。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不该激怒大哥。”
上了二楼,定出电梯,岳涉舟没有推她回房,反而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里,上了门锁,翻出药膏丢给她,他看见陈丽芳抓伤她了。
“他先惹我的。”
石澄瑄咕哝著掀起袖子,看著那道破皮渗著血丝的伤痕,上面还有刚才岳怀广用力抓她留下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