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间,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扬起,群蛇停下攻势退在一旁,那吹着哨音的主人走近季寒,黑暗中,四周虽扬着腥臭的蛇腥膻味,季寒却忍不住心跳加速,来人身上漾着他最熟悉的甜香,他朝着来人喊出那时时刻刻盘旋在他心头的两个字——
“晴儿!”
来人不语,只伸出手捉紧他的手朝着山洞另一方向行去。
触着她柔柔软软的小手时,季寒心中再无怀疑,他用力捉紧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吐露着深情,“晴儿,我好想你!”
她却不理他,行进间沿途还是有不少蛇虎视眈眈地觑着他们,但似乎对她有所忌惮,都不敢来扰他们。
几经转折终于前头出现了光亮,借着光亮,季寒痴痴地望着握着他的手前行的洛晴,也不想问她究竟要上哪里,想起她当时在潮音洞中说过的话——
“任何地方只要有你在就是天堂!”
她带着他来到一个大洞,那洞是由岩壁环绕而成,是以顶上透过纠结的树根、树藤犹可透入日光,虽仍属昏暗但比起方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已经算是光亮。洞底一旁有座小水潭,想是天雨时水珠沿着盘结交错的树根落下汇聚而成,水潭边一条通体雪白,粗细有一个男人身躯宽的大白蛇盘着身躯,仰高了头望着他,蛇头上甚至长了只角,它细长而灵性的眼觑着季寒,炯炯有神。
洛晴放开了季寒的手,走向蛇王身边抚了抚它再转过身来睇着季寒,声音讥消,“不知季统帅来此有何贵干?”
“晴儿!”望着一向粲着笑的洛晴冰寒着脸孔,季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恼我,相信我,出了这个山神洞后,我会由着你处罚!”
“小女子有什么本事能处罚咱们季大统帅呢!”洛晴轻哼,环顾四周,“这儿挺好的,我没打算离开,你自个儿走吧!”
“晴儿,”季寒声音含着痛楚,“我不能没有你!”
洛晴笑了起来,但笑中含着冷意,“如果小妹没有记错,季统帅曾说过咱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罢了,我只是助你成功的一个梯子,怎么这会儿您全忘了,还是,你答应了我爹一定得带我回去做个交代,才又来这边低声下气?”
“晴儿,我承认错了,我不该为了权势向你爹妥协,同意放弃你,相信我,在伤了你的同时我也是遍体鳞伤,我的心绝不比你好受,”季寒沉着声音,“晴儿,我爱你!我对你的爱绝不亚于你对我的用心,唯一不同的只在于——我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男人!”
洛晴转过身,掩饰脸上开心的表情,他说他爱她!
他终于肯承认他爱她了!
该死的洛晴,她暗骂自己,这男人让你那么痛苦,你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动?想要原谅他了?!
“你走吧!”洛晴疲惫着声音,“我已经不爱你了,对你的爱压得我好累,伤得我好疼,我再也不要爱人了,我受够了!”
“我不走!若不能带回你,我哪儿也不会去的!”季寒语气坚决。
两人僵持片刻,蓦然蛇王起了动作,它猛然攻向季寒,血盆大口便要往他身上咬去——
“不许伤他!”洛晴气急败坏地挡在季寒身前,其实方才见他身上带着伤,她已觉心疼,这会儿对于蛇王的攻击更是不假思索地护卫着他。
察觉到白蛇狭长眼中透着嘲弄的光芒时,洛晴才了解了白蛇的用意,她微微一嗅,“你这家伙真坏!你是在逼我做抉择吗?让他死或原谅他?”
“如果真要我死了你才肯原谅我,”季寒淡淡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季寒任由处置!”
要他死或原谅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压根毋需思考,洛晴转身睇着那让她又爱又痛的男人,知道这一生除了他,自己是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既然如此又何苦为难他、为难自己?洛晴轻叹口气,“你就是不肯放弃,是吗?你真要留我在身边,难道不怕往后岁月里被我折腾得生不如死?”
季寒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洛晴,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情让他心绪澎湃不已,他深情低语,“相信我,晴儿,没有你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就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怕极了这种日子,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洛晴依在他怀中再次叹了口气,就算再怎么恼他,她还是只能选择原谅,谁叫她就是这么无可救药的深爱着这个大男人呢?
洛晴在他怀中摸到了一个锦囊,压了压里头果然是一颗颗圆硬硬的种籽。
“我的相思子都还在?”她用着质疑的口吻。
“一颗也没少!”
“怎么没送几颗给你那些波斯猫?”她的语气酸到不能再酸。
“那天你走后,我就去御海厅喝个烂醉,那些波斯猫当场就转给你爹了。”
“那倒是便宜了他!”想起洛昱害得他二人差点儿难偕白首,洛晴忍不住一肚子火,“不急,我同他之间多的是帐要清,有的是时间!”
洛晴拎着季寒的手踱近蛇王,白蛇将头降低由着洛晴亲热地将脸贴近它,双手亲昵地抚了又抚。“再见了!谢谢你救了我!我还得赶着回去把害死爷爷的凶手绳之以法!放心,将来若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的,就算不是自个儿来,我也会派个后人,不提别的,光就爷爷那张藏宝图中所出现的蛇形文字肯定就与你脱不了干系,是吧?”
白蛇仰起头嘘嘘出声仿佛是在赞赏洛晴的聪明,让洛晴笑得更加得意。
“那个笨海琊整日眼巴巴地望着那张藏宝图,却不知道解图的钥匙就在他居山岛上,这家伙又坏又笨,就怕连天都不屑收呢!”
“你是怎生驯服这条蛇王的?”季寒语气中尽是佩服,一个天赐、一个他,现在又多了条蛇王,这丫头当真有着过人本事,谁要遇上了她都不得不被驯服任她摆布。
“太抬举我了,季少侠,”洛晴笑得坦白,“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是这本书,”她自怀中取出“洛湟手札”,“手札上有着爷爷的气息,它知道我是洛湟的后人,所以真正救我的人是爷爷。”提起先人,她有着淡淡感伤,“蛇王是冲着当年与爷爷的交情才如此纵容着我在他的领地来去自如,当然,还包括了我的情人!”
洛晴粲着甜笑五指交握拧紧了季寒的手,季寒贪恋地睇着她的笑,看得痴了!
令 令 令
出了山神洞,天色已然墨黑,季洁带走了海琊,海轲由昏睡药中清醒后也急急带着大批部属跟着赶去石戟岛,居山岛人得知主帅有难,都及早闭了门户,整座城里一片静谧,鲜少有人声。
依季寒的意思是包艘夜船及早回到石戟岛处置海琊,洛晴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
“我累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我想睡觉。”见季寒迟疑,洛晴嘟着小嘴,“你方才怎么说的?这点儿小事都不肯依我,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是怎样都比不上‘季统帅’来得重要!”
她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最后他只得带着她住进城里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梳洗完毕,季寒正要吹熄烛火,门却“呀”地一声大敞,方才直嚷着要睡觉的丫头却抱着她的枕头棉被,灵动着双眸一脸笑地溜进了他的房,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丫头将枕头、棉被扔上他的床,回过身合紧门落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