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
「好吧,那问题出在哪里?」凌曼宇非常上道。
「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我。」她越想越郁闷。
「竟然有人不喜欢我女儿?为什么?」凌曼宇极端讶异。
因为他喜欢的人是你。「因为他觉得我还是小孩子。」
「他年纪大你很多吗?」
「我觉得还好!」十岁而已,两只手指就数完了。
「你可别去嫁一个跟你爸爸同年的男人,他会跳楼的。」凌曼宇笑了出来。
凌苳心中一怦。「为什么?」
「不为什么。有个跟自己同龄的女婿,大概没多少丈人受得了吧!」想了想,凌曼宇再加一句,「丈母娘的接受度也差不多。」
「啊?」这岂不表示她和郎霈前途无亮?
「小铃当,你真的喜欢上一个大你很多的人?」女儿的反应让凌曼宇觉得不太对劲了。
「没有没有,还差得远呢!」她决定转移话题比较安全。「来吧,妈咪,我们替你挑一件颠倒众生的礼服,说不定今天晚上回家背后跟了两串游行队伍,我们就可以放心把你嫁掉了,这样我以后又多一份遗产可以继承。」
「那我还真应该感谢你了!」凌曼宇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突然感慨地抱紧凌苳不放。「天哪,真不敢相信我已经是一个二十岁女孩的妈,宝贝,你长大得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要老呀!」
哇!她快不能呼吸了。「妈咪,你今年才三十五岁而已,哪有多老?」
「三十四!」凌曼宇对她龇牙咧嘴。
「你跟爸爸是国中的同学,老爸都三十五了,你怎么会是三十四?」
「我是年尾生的,只要今年的生日还没到,我就是三十四!」凌曼宇握紧双拳坚定向天。
「是是是,年轻美丽的三十四岁小姐,请赶快把衣服换好,您的南瓜马车即将抵达。」她往床上一倒,放弃挣扎了。
凌曼宇咕哝两声,依女儿的意选择那件白色礼服。凌苳趴在床上看着清丽绝伦的母亲,突然心念一动。
「妈咪,我跟你去好不好?」
「去哪里?」凌曼宇一怔,停下了刷腮红的动作。
「参加餐会。」她紧盯着母亲。
凌曼宇就着妆镜把最后一抹红彩涂匀,拍上蜜粉定妆。
「那些慈善餐会很无聊的,你参加到一半就会想睡觉了。下次公司里有好玩的 Party,妈咪再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吧。」其实她并不意外母亲会拒绝。
「宝贝蛋,」凌曼宇叹了口气,放下粉扑,走回她身旁坐下。「那些餐会真的很无聊,食物难吃,上台致词的人又枯燥乏味,完全只是为了上时尚新闻而举办的。」
「而且还会有很多记者。」她翻身回去研究天花板。
凌曼宇低首亲她额头一下。「那些记者若知道你是安可仰和我的女儿,少不得又要做一番文章了。他们最喜欢写这些无聊的八卦,你知道我们一直希望你不要受到外界骚扰。」
「我了解。」她勾出一丝浅笑。
「我该走了,晚上替你带李记的咖哩饺回来,嗯?」凌曼宇轻抚宝贝女儿的脸颊。
「好好玩。」她拥抱母亲一下。
凌曼宇给她一个飞吻,优雅地步出房外。
凌苳躺回床上,继续盯着天花板看。
从小到大,父母没有一刻忽略过她的需要,他们也让她很清楚地知道,在他们心里,她永远是排第一位。
然而,这不代表他们希望她参与他们的世界。
当然她跑安家的律师事务所像跑自家后院一样,对妈咪的模特儿经纪公司也了如指掌,父母更不会避讳告诉她朋友之间有趣的故事,这是她对郎霈如此了解的原因。可是,一切仅只于此。她从来没有机会真正认识他们口中的那些好朋友。
她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父母无法骄傲地将她介绍给朋友吗?
天花板无法提供她任何解答,它只能无止无尽地,对她洒着细碎的樱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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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作起来,不要害怕,已经发生过的事,你无法再改变……命运将驱策着你往前行……
绿洲合唱团的「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从喇叭里流泄而出,BMW转入仁爱路上,逐渐趋近主人居住的高级大楼。路灯与行道树的枝叶相互交错,光点筛落了一地,郎霈切到外侧车道,准备弯进下一个路口的自家停车场。
一缕踽踽独行的背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郎霈摇下车窗。
「铃当?」真的是她!
「郎霈?真巧。」女孩偏过头。
郎霈打量她半晌。「你是来找我的吗?」
「仁爱路又不是只住了你一个人。」凌苳调整一下背包,继续往前走。
「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他开着车慢慢跟在她旁边。
「不用了,谢谢。」
「你要上哪儿去?」
「刚才去找一个朋友,结果他不在家,现在也不晓得要去哪里,大概四处走走吧!」她的脚步连停都不停。
「上车,我送你回家,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按开乘客座的车门锁。
「不必了,谢谢。」她看不出任何想搭便车的意图。
郎霈把车头一转,截住她的去路。
「最后问一次,要不要上车?再不上车我就走了。」
凌苳考虑了一会儿。
「我想上洗手间。」他家就是前面那栋楼了。
郎霈没有立刻答应。
「算了,麦当劳或许还没关,不打扰你了,晚安。」她把背包潇洒地甩到另一侧肩膀,绕过BMW继续往前走。
「上来。」车门无声打开。
她藏回一丝微笑,快手快脚地钻上车。
「打扰五分钟就好。」
郎霈确定后方没有来车,方向盘一转,驶回马路上。
「倘若刚才没有遇到我,你准备上哪儿鬼混?」
「不晓得,大概自己找家PUB喝闷酒吧!」郎先生,台北市说大不大,好歹也有两百万人口,你真的以为两人不期而遇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引来郎霈的侧目。看样子这妮子今晚心情不太好。
回到他的住所,凌苳已经熟门熟路了,放下背包,自动往客用浴室走去。五分钟后出来,厨房的微波炉正好叮的一响。
「哇,那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好香。」她抽抽鼻子。
「算你运气好,刚才我送一个朋友回家,顺便停在李记买了点消夜。」郎霈将小笼包、沾料和餐具放在餐桌上。「吃吧。」
啊,听他一讲她对妈咪真有点过意不去!其实刚才是凌曼宇打电话回来,问她消夜要吃小笼包还是豆沙包,她才知道餐会结束了。她推说今晚要睡在碧雅家,自己抓了一下时间,故意出现在他家附近闲晃。
「唉!」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为男人如此用心了。
「年纪轻轻的,叹什么大气?」郎霈被她逗笑了。
「郎霈,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你的家人就是无法了解你真正想要什么?」她咽下口中的小笼包,眉心的结总是解不开。
「经常。」郎霈眸中的意绪深长难测。
「那你如何克服这种感觉?」
郎霈先进厨房端出两杯热茶,递给她一杯,自己浅啜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沿着杯缘滑动。
「多数时候,我很感激他们的不了解。」
「为什么?」
郎霈的心灵深处有一个角落正在变得柔软。一直以来,郎云是为他领航开释的那个人,而今,轮到他去引领另一个年轻的灵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