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霈抬起头。
阳光洒在凌苳的雪貌花容上,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不改对明亮色彩的爱好,一身鲜嫩的苹果绿,但是服装的式样改了,今天穿起正式的窄裙和衬衫,乍看之下像个中规中矩的小淑女。
「今天怎么打扮得如此隆重,有约会?」郎霈扬了扬眉取笑她。
「也没特别隆重啊,这些衣服平时就挂在我的衣橱里,有空也该拿出来穿一穿。」凌苳浅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今天心情很好?」郎霈往椅背一靠。为了她,他被媒体整得七荤八素,她自己倒像没事人一般。
「还可以。」凌苳舞到他面前。
「买彩券中奖了?」
「我向来没有偏财运。」
「骗到一个为你做牛做马的男朋友?」
「正在加紧赶工中。」就是你啦,呆瓜。
「好吧,那我想不出来了。你今天打扮得怪里怪气,又是为了哪一桩?」郎霈举双手投降。
「怪里怪气?什么叫怪里怪气?我哪里怪里怪气了,你给我讲清楚!」凌苳怪叫。端庄小淑女的扮相马上破功!
「啊,这样就正常多了。」郎霈欣慰地点点头。
「你……你真是让人家没办法打心眼里对你好!」她跺了跺足。今天只是想让他看看自己成熟正经的模样而已,没想到竟然被他评为怪里怪气!
「失礼失礼,钤当姑娘有何贵干?」郎霈忍着笑安抚她。
「请你吃中饭啦!」
「为什么?」他挑起形状好看的长眉。
「因为我的同伴说地球人是需要进食的动物,超过几天没有吃东西就会死亡,为了保护身分,不让你们发现我其实是阿里不达星来的访客,我只好天天学地球人出外觅食。」她没好气地给他一个大白眼。「吃中饭当然是为了填饱肚子,你怎么老是喜欢问笨问题呢?」
「我是问你为什么想请……唉,算了!」这妮子从来不会给他他要的答案,他还没习惯吗?郎霈起身到一半,突然顿了一顿。「你是怎么进来……我是说,我的秘书让你进来的?」
凌苳对他的受教报以满意的微笑。
「午休时间已经到了,外面座位上没人,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算了,反正凭她那张甜嘴,多的是办法混进公司里,他放弃。
「走吧!吃饭去。」
其实郎霈对铃当是有几分歉意的。
后来进一步查证,他才知道她确实在公司对面的那家美甲铺子工作,而且进出「郎亿」都有正当理由。平时公司对于人员出入虽然有管制,却没有不近人情到连休息时间都不允许访客进出,而午休期间女职员要做指甲彩绘也是自己的自由,那一天他的火发得确实太莫名其妙了。
「你要吃什么?」
凌苳带他到附近新开的咖哩专卖店,两人出众的外形自然而然成为用餐客人的焦点。
郎霈看了下菜单,为自己点一份招牌咖哩饭,凌苳同他一样,然后从包包里掏出皮夹。
「我来。」郎霈制止了她。
「我说了要请你。」她坚持道。
「哪天我需要你请的时候,绝对不是两百块可以打发的事。」郎霈抽出自己的皮夹,敲她脑袋一下。
「噢,都被你打笨了。」凌苳捂着额头嘀咕。「好吧,反正你比我有钱。」
两人找了一张靠近门口的桌位坐定,郎霈拿超前位客人留下来的报纸,从头版头条开始读起。
答、答,答、答,答,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引他抬起头。
「怎么了?」郎霈挑了下眉。
「你跟女孩子出来吃饭,都是放人家独自干坐,自己在旁边看报纸吗?」凌苳怫然不悦。
「不就是随便吃个简餐而已,还有这么多规矩?」郎霈失笑。
「你瞧不起简餐?它可是无数上班族的救星,人民的骄傲,午餐市场的主力商品。」
小妮子今天规矩恁地多!
「是是是,抱歉。」之前有亏于她,郎霈总觉得应该补偿她一下。他把报纸推回旁边,中规中矩地交叠双手。「聊天就聊天,你想聊什么?」
「『你』又想聊什么?」凌苳瞬间回复了好心情。
乍听之下似乎是询问她身分的好时机,但郎霈已经学乖了,若是她想回答的问题,十句里大概还有四句是认真的。若是她不想回答的问题,那就十句都是鬼话了。
「你指甲彩绘的技术是在哪里学的?」他选了个中庸一点的开场。
服务生正好将咖哩饭送来,两人拿起餐具,边谈边吃。
「我去日本学的,明年还打算回去考美甲师的证照。」她含了一口咖哩饭,满足地闭了下眼。
「所以你高职毕业之后就去了日本?」
「差不多。」她突然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我上头的老家伙一天到晚嚷着要我出国深造,所以我就听他们的话去日本。老家伙以为我终于转性了,一个个含笑九泉,嘿嘿!后来发现我竟然是去日本学习如何涂指甲油,想到他们暴出来的眼珠子就让人痛快!」
她「上头的老家伙」应该就是父母了吧?
「令尊令堂已经过世了?」郎霈吃了一惊。
「先生,『含笑九泉』是一种措词的方式,我父母都还活跳跳的。」凌苳真是败给他!我妈过几天还要陪某人去参加一个餐会呢!
「啊,二十岁与三十岁果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郎霈,你不要这么讨厌好不好?」
「我又怎么讨人厌了?」
「人家今天本来想给你一个成熟美丽有智慧的好印象,你却尽顾着倚老卖老。」凌苳用力戳一戳咖哩饭。
「为什么突然想给我好印象?」他对她的印象并不差。
「因为我喜欢你啊!」她天经地义地回答。
「谢谢。」郎霈笑了出来。
「我是说真的。」凌苳放下叉子郑重宣告。「郎霈,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谢谢,我也喜欢你。」郎霈拍拍她的粉荑。
可恶!他根本不懂!
「郎霈,你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对不对?」凌苳挫折地盘起双手。
「怎么会呢?」郎霈飞了一下眉毛。
凌苳定定注视他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
「算了,我要走了。」
「你的午餐还没吃完。」郎霈讶然叫住她。
「午餐?」她望着桌上的餐点,毫无笑意地牵动一下嘴角。「那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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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苳歪着脑袋,试图从壁纸纹路里找出特定模式,将流离失所的碎瓣连成一朵花型。樱花瓣粉粉点点,煞似破碎的泪滴,盯久了连人也想哭泣了。
「这两件哪一件好看?」凌曼宇拿着一套白色削肩晚礼服,与一套两件式的黑色丝质裙装,轮流在胸前比一比。
「都好看。」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怎么了,一点精神也没有?」凌曼宇停下来,望着女儿在镜子里的反影。
「没事。」凌苳抱起一颗枕头,闷闷地瞪着天花板。「选那套白色的好了,你穿起来身材会更修长。」
凌曼宇放下礼服,躺到女儿身畔。
「宝贝蛋,你有心事?」
「烦死了,老妈,你换壁纸吧!天天盯着一片流泪的天花板怎么睡得着?」凌苳猛然把枕头丢开。
「是君心绪太无聊,何苦怨我的壁纸!」凌曼宇拍拍她的脸颊。「乖,跟妈咪说,你在烦些什么?」
凌苳枕在妈咪的肩头,又闹了一会儿别扭。
「妈咪,我喜欢上一个男人。」她终于说。
「谁?」凌曼宇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