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电话那头传来Miss陈的呼叫声。
不管三七二十一,流莹镇定自若的开口,“Miss陈,我临时有事,今天不到医院了,有急事的话再call我。”
“院长?喔好的。”
“拜。”她放下电话,徐徐地回身。“你不该下床的,这样对伤口的复原有害。”
同房一个晚上,两人终于正式打了照面。从昨晚替他处理伤口到现在,她对他的面容已不算陌生,然而真正看到他清醒的模样,便愈发感受到他周身所散发出的那股沉寂与挣扎气息。
她……远比他记忆里要来得柔弱与单纯。昨晚那个拥有敏捷身手,能够在一招之内制服他的女子真是她吗?
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物,另一边则放着一把他熟悉的武器,再听到虚掩的门外有人讲电话的声音,他立刻不顾身上的伤冲下床。如果她打算报警,必要时他只好敲昏她。谁知道她在面对生命的威胁时竟然一点也不在意,仍是顽固的将电话讲完,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打电话交代工作上的事。
见他仍挺直着身体,而肩上的伤口有渗出血丝来,流莹皱起了眉头。
“又流血了,先回去躺着,我帮你止血。”她伸出手扶住他,二话不说便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不害怕?”他受的是枪伤,用的武器也是枪,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自找麻烦的救他,而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害怕什么?”流莹边替他重新上药,边笑着,“怕你身上的枪伤吗?你现在是病人,我随时都能打倒你,要怕什么?还是你指的是惹上莫须有的麻烦?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在现在考虑那么多。”
她熟练的上好药,迅速再包扎起来。
“伤口我已经帮你缝起来了,如果你希望快点痊愈,那么千万记得在我拆线以前不要乱动左半身,避免因为拉扯伤口又裂开,否则想复原就得多花一倍力气了。”
“你是医生?”以她的专业态度,他几乎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果不其然,她点点头。
“没错,我是个医生,所以请你这个病人稍微配合一点,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救了你是白救的。”流莹别有深意的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会选择不告而别。
他惊讶的看着她,揣测她话里的意思。
流莹没有多说话,只是交代道:“这里目前就我们两个住,你暂时待在这个房间,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问题直接喊就可以了。记住,你现在是个病人,不要太逞强。”她好心的提醒。
看得出来,这男人铁定是孤傲有固执的,但是她既然已经救了他,断然不会只救一半,他如果想死,也得她医完这伤之后,才可以离开她的视线之外。
“你真的不怕惹麻烦?”有哪个女孩子会像她一样半夜捡个危险人物回家?他也许是受了伤,但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
“通常我不会自找麻烦,都是麻烦自动找上我。”流莹笑笑,不在意地回道,“不过你放心,就算真的有麻烦,我也可以自己应付。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感激我救了你的话,那就请你千万爱惜自己,别让我忙了一整夜真成了白费喔。”她说完顺手将换下的药布整理一下,最后拿着枪把玩着。“这是你保护自己的东西,就由你自己将它收好。不过答应我,非到不得已,不要在这里使用它。”
她伸手将它交给他。他接过,面容依然没有暖意。
流莹在心里叹了口气,可以想见他的心防有多重,奇异的,她对他好奇了起来。
“你不问我的身份、来历吗?”他忽然开口,一双深幽的眼眸静静的啾着她,像是想瞧出她心底真正的反应。
流莹一笑,“我承认我的确很好奇,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毕竟我救的是现在受伤的你,而不是你的身分与来历。如果你想说,我会听。只请你在养伤的这段期间至少不必对我抱有任何敌意,如果我想伤害你,不会等到现在,其他的,就随你了。”她说完,随即起身往门口走去。“你再休息一下,有疑问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转开门把,她扬步离开,独留了一室的清静给他。
* * *
昨夜因为担心伤口发炎,以及他会因此而发烧,所以一整夜都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半步,现在确定他已无大碍了,严流莹这才放下了一颗悬荡的心。
舒服的冲了个澡、梳洗完毕,流莹来到厨房,准备打理自己的早餐,她一边煮粥,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医院里尚待处理的事情,以及过几天要去义诊必须的药品,想着想着,思绪不禁又转到了正在房间内修养的那个人身上。
她只是救了他,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实在不该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的。但不知怎么的,她却一再忆起昨夜处见时那双沧桑又燃着希望的眼眸。
不想费心去猜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行事一向不冲动,不过现在却破了例,流莹对自己耸耸肩,反正她就是不能见死不救,她没有办法看着他受伤流血而不施以援手。
将煮好的粥放到餐盘上,平常没囤积什么粮食,只有简单的一样,希望她的客人不会嫌弃才好。
她小心的端着走向客房,轻声的推开门,一眼便看到床上人正闭着眼休息着。她将餐盘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回头才发现刚才闭着的眼睛现在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回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你醒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她将温热的粥移向他。“家里没有多少粮食,只能先煮点粥暂时填肚子,待会儿我在出去买点东西回来,你就将就吃一点吧!”
他依然看着她,好半响才伸出手去接,才想拿起汤匙,不意却扯动了受伤的肩膀,痛得他皱了下眉头。
“呀,忘了你左手还不能够使用,我喂你吧!”流莹端回汤匙原本交给他的餐点,用汤匙舀起一口便往他嘴里送。
他立刻转过头,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就对一个陌生人好?
看着他不自然的举动,流莹心思转了一下,拉高床边的矮柜,接着便把粥摆了上去,然后有出去,不一会儿有端着自己的粥进来。
“我想这样的高度你应该可以自己吃了。不介意一起用吧?”她坐近了些,同样将自己的粥放了上去,面对着他。
他看着她一连串自然而满怀关怀的动作,脸上的温度终于回升了些。
“谢谢。”他低语道,接着便吃起粥来。
她的温暖与关怀是那么自然的散发出来,这种感觉……像是他渴求已久却不能拥有的幸福……
* * *
自从拿到医师执照之后,严流莹已经独居了好多年,任何事她都习惯自己来,而一会儿到山区出诊,一会儿处理医院里庞大的院务,一会儿致力于自身对医学的研究,这种生活虽不算真的很忙碌,但确是她简单生活里的全部。
她一向不是个热中人际关系的人,最要好的朋友仍是银色组织里那几个伙伴,再有的,便只是一些医院的同事。
她很亲切、随和,待人有种浑然天成的温柔,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便感受得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暖意。但是和她相处久了的人只要曾经认真回想,便会发觉到其实他们并不了解她,并不是她善于隐藏,只是他们从来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和她这个人更加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