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相称,只能礼貌的回应。
原本她心底便占满火煦的影子,现下火煦英挺的站在她面前,还真让她有些无法招 架。
她真希望烈焰堡的人能对她凶恶一点,至少她能心甘情愿的替爹爹办事。
“我能叫你蝶儿吗?”火煦不着痕迹的扶她进屋,脸上尽是无心机的笑容。
“这……妥当吗?”她还是有诸多顾忌。
“相信大哥已经告知你一切,还有何不妥之处?”
“你知道不妥之处为何。”她可是他名义上的大嫂。
火煦听着她软软的音调,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与她说话。她不同于火燕的娇媚蛮横,温温柔柔的,让人打心底舒爽。
听了她的回答,火煦当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
当下,火煦便决定解开她心中的疑团。
“蝶儿,其实我们非常明白你爹的心思,只是不懂为什么你会任他摆布。”
欧阳蝶在心中轻叹。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儿是怎么当的,只知道自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都需依附男人而活,她不尊父命又能如何?
自从她认祖归宗之后,爹爹虽然对娘疼爱有加,但对她这个女儿却有如仇人,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就视而不见,心情差一点的时候,甚至会对她动粗……渐渐的,她知道爹的心结在哪里。
毕竟她吃过水家的米,也曾经是水家名义上的女儿,这一点最是让欧阳世豪心理不平衡。
于是她渐渐懂得顺从爹爹才能得到关怀。
只是在当时,她哪里晓得火烈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得到父爱,她不得已才会答应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但打从火烈说出他是她的大哥至今,烈焰堡的里里外外,她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丝丝让她觉得可以狠心肠骤下毒手之处,更别说这一家子对她的礼遇了。
她盯着火煦,脑海中迅速浮出一个念头。
“我能知道烈焰堡与我爹的恩怨吗?”
“我只能说人心世道,尔虞我诈,利字头上一把刀。”他不屑的笑了笑。
欧阳蝶明白,火煦必定保留了不少对爹爹不利的言语。
由此可见,烈焰堡的人个个宅心仁厚。
比起她爹的心狠手辣,不知仁慈多少倍。
第五章
欧阳世豪并没有如火烈预期,在他大喜的日子对烈焰堡不利,反而平静的离开烈焰堡。
也许欧阳世豪真的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保障……又或许欧阳蝶并非助纣为虐之徒……火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欧阳世豪改变初衷,但他乐见其成。
如此一来,他也可以安心的去会见师父。
这几年来,他总是在固定的时间与师父相聚,一方面,接受师父的训练;另一方面,独孤九就像他的另一个亲人。
要不是有师父支撑着他,他不知道会落到什么田地。
???夜阑人静,四周万籁俱寂。
一条无助的人影,孤独地伫立在一片炭黑的废墟中。
清凉的夜风扬起他的衣摆,看起来是那么的苍凉……十年前雕栏玉砌的尚书府,如今只剩下杂草丛生的废墟,和烧得面目全非的断垣残壁。面对如此凄凉萧条的景色,怎不令火烈锥心?
火烈缓缓走过各个厢房,他已经辨识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一日若不是他顽皮,不肯如期回府,此刻的他,想必可以陪着母亲长眠地底,不必忍受死别的悲痛与哀凄……打从出生不久后,她就被装扮成男孩送往庐山学艺,是以水府上下一直认为她是少爷,而非小姐。
每年固定回府小住几日,其余时间便长年待在山上练功,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那一夜,她顽皮的支开前去接她回府的护卫,独自上街玩耍。
一个八岁的孩童,终年待在无人烟的山上,乍见到街上热闹的景象,当然流连忘返。
谁知回到家门,见到的却是满天熊熊的火焰。
见到家人无一幸免,小小年纪的她就在心中发下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要找出幕后的指使者,以他的血祭拜水府三十余条人命,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那日,因为她将归来,府中的奶娘特地将年纪相仿的孙子海娃儿带入府中要与她作伴,没想到海娃儿顽皮,拿着她的玉佩往身上挂,就因为那只玉佩,阴错阳差的让海娃儿当了她的替死鬼,让仇家以为水家的少爷也死了。
经过这几年的明查暗访,总算略有所获,她一定要凶手血债血还。
她记得娘的美丽、端庄,记得爹的和蔼可亲,记得府里的一草一木,虽然她不常回府。
如今,这一切只成追忆——一个只能永远搁在心中的回忆。
她不断的回想起那一夜大火焚烧的情形——辟啪作响的木材燃烧声,阵阵尸体的焦臭味,这一幕幕煎熬了她整整十年。
她既烦躁又无助,无法释放心中的仇恨让她觉得挫败异常。
在当了十八年的男人之后,她以为这辈子就会这么过下去。
但自从怀疑洛靳霆发现她是女人之后,种种不安的情绪随着时间一一涌现,像海浪般席卷而来。
这么多年来,他是惟一让她想逃避的男人,因为他让她不安,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了。
她一反常态的处处容忍他的无理要求,更安逸于与他相处,眼光总会不自觉的往他的身上瞟,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然而,每当想起自己的处境,家仇便会提醒她不要连累无辜。
???离开水府的断垣残壁,火烈踏着树梢飞纵而掠。来到庐山不久后,抵达一间茅屋。
宏伟苍劲的庐山,在浓雾的笼罩下,神秘得让人畏惧。每次入山时,她都几乎被它的神秘震慑,久久不能成言。
一年一次之约,是师父的闭关之日,渴见亲人的心,使得她不知疲惫。
此行除了替火煦制造机会,以便收服欧阳蝶倒戈之外,另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当然那是对师父而言。
一直以来,火烈从来没有想过要恢复女儿身,因此,当师父要她与未曾谋面的师兄成亲时,她心里的激荡难以言喻,浮现心头的第一个人影竟是洛靳霆。
普天之下,知道她是女儿身的只有师父一人,至亲如火熠都不知道这件事。
当年爹爹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对外宣称她是个男孩子,甚至小小年纪就将她送至庐山学艺。除了爹娘以外,大家都认为她是个男孩,包括她自己也是这么认定。
如今要她婚嫁,她怎么去为人妻、为人母?
拉回冥思,后方由远而近的飒飒风声使她提高警觉。
她半侧过身子,眯着眼想看清浓雾中的人影。
“这么巧?”洛靳霆倏地飘身落在她眼前。
火烈也有一丝诧异。
他到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做什么?
“都来了?进来吧。”突地,茅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师父。”
“师父。”两人异口同声喊。
接着火烈满脸净是诧异。
难道洛靳霆真是她的师兄?!
“哈哈哈!你们认识了?”独孤九手抚白须,神情愉悦。
“师弟救过我一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洛靳霆道出原委。
“师弟?靳霆啊,她是……”
“师父,这事儿由我自己解决。”火烈阻止师父道破她是女儿身之事。
“好吧!人老喽,管不动年轻人的事。”
接着,独孤九吩咐他们好好切磋武艺,自己则是无事一身轻,更改以往闭关的习惯,云游四海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