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闻言,正要说她一点都不觉得服侍小姐是件苦差事时,却被馥儿美眸一瞪,把话吞了回去。
乔拓好笑地看着馥儿的举动,只要一遇到需要保护的对象,她总会像只老母鸡一样,完全没考虑到自己都还需要人保护照料。
馥儿见他没开口,又换了一声,「拓哥哥?」
乔拓本来就不打算把那名婢女送回李府,他只是在考虑要如何做才不会落人口实,他不希望馥儿被人诬指为强抢别人的女仆。他相信以李少夫那种锱铢必较的个性,很有可能反咬一口。他不愿意馥儿的名誉受损,但是看她的态度,若是他不马上答应,这丫头不知又会闯出什么乱子,搞不好会自己跑去李府交涉。
「我没说不好啊!」乔拓应允,看着馥儿展现笑容,拉起那名婢女吱吱喳喳地问东问西。
这时萧云坡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馥儿从没见过的英俊男子。她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目光黏在那名男子脸上。
世上竟有长得如此英俊的男人;浓眉大眼、睫毛长得令女人嫉妒,完美的五官搭配得宜,身材颀长挺拔,整个人像是上天精美的杰作。萧云坡已经算是美男子了,但是站在他旁边,可以说是光彩尽失。
乔拓看到两位师弟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把人追丢了。
萧云坡把自己甩到椅子上,生气地大骂,「那家伙专挑人多的地方跑,还不时推倒无辜百姓挡住我们的路,后来又钻往大户人家的庭院逃窜,害我们反被指为小偷,解释半天才脱身。」
金庭毅自进屋来,就发觉有一双美眸紧盯着他,他猜它们的主人大概就是大师兄未过门的妻子。为了怕引起师兄的不快,他眼光不敢乱瞟,不自在地坐下来。
乔拓正要介绍三师弟给馥儿认识,就看到她呆呆地望着他,根本没听到自己在叫她。
他无奈地起身,把她带到身边坐下,要不然他真怕她会忍不住伸手去摸金庭毅的脸。馥儿乖乖地跟他走,但脸还是看向金庭毅。
乔拓半吃醋、半恼怒地伸手挡住她的视线:「馥儿!」
馥儿推开他的手,抱怨道:「拓哥哥,你挡到我了。」不过乔拓总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转向他说:「拓哥哥,你这位客人长得真是奇怪。」
一句话红了一张俊脸,还让萧云坡爆笑出声,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奇怪」
来形容金庭毅。
馥儿这才发觉自己讲得太大声,所有人都听到而笑了起来。她红着脸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他长得不像男人--不对,我的意思是不像一般男人……」
她愈描愈黑,令萧云坡笑得直不起腰,连乔拓都忍不住莞尔,一颗心也放了下来,馥儿并没有像其他女人,一看到庭毅令人目眩神移的外表就被迷得昏头转向。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馥儿看自己愈解释愈糟,忍不住噘起小嘴,瞪着狂笑的萧云坡,「表哥,你再不停下来,明天我的大胆又要洗澡了。」
萧云坡立刻强憋住笑意,惊恐的摇手,「千万别叫我再去帮它洗澡,否则可能会轮到我变成奇怪的男人--忙着追杀胖猫的怪男人。」说完,又捧腹大笑。
金庭毅没好气,猛朝他后脑一拳挥下去。还好萧云坡反应快,头一低闪过这一拳,为免再被暗算,他跳离椅子,口中直嚷着:「咦,有人胆子愈来愈大,居然想谋杀亲师兄。」
金庭毅立刻反唇相稽,「哪有做师兄的像你这样为长不尊,尽会取笑师弟。」
萧云坡眼神一转,「哇,真的造反了,居然敢批评我。」
两个人开始你来我往的斗嘴,还不时可以听到馥儿隔岸搧火的娇声。
「表哥,他骂你老不修!」
「呀,奇怪公子,表哥说你是小白脸!」
乔拓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一幕,他这两个师弟什么时候把泼妇骂街的本事学得这么好,连一向一板一眼、少开金口的金庭毅也把正事给忘了。
他伸出大手压住馥儿左看右望地凑热闹的小脑袋,然后深吸一口气吼道:「停!」
震天大吼果然奏效,所有的声音霎时停止,每个人都忙着捂住耳朵。
馥儿娇嗔一声,抱怨道:「拓哥哥,你要大吼,也不先通知一下,我耳朵痛死了。」
乔拓就坐在她旁边,她的灾情当然最惨重,耳朵被震得隆隆作响。乔拓抱歉地揉揉她的耳朵,「谁教你们吵得连正事都忘了。」
馥儿这才想起,她还不确定这个奇怪公子到底是不是金庭毅。看那副「花容月貌」,应该就是他了,不过还是确认一下较好,省得认错人。
她清清嗓子,「拓哥哥、表哥,敢问这位公子是何方人氏,烦请为小女子解惑。」
她一开口就是文诌诌的语气,让他们又笑得人仰马翻,连乔拓都受不了地摇头。
「别闹了,馥儿,见过我三师弟,金庭毅。庭毅,她是馥儿,云坡的『表妹』。」乔拓故意提醒他馥儿的身分,以免他露出马脚。
馥儿一听,皱起秀眉,「表哥,既然他是你们的师弟,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她失去记忆,认不出他是应当的,可是他不认识她就不应该了。
萧云坡心想,总算可以不用编谎话,他解释道:「因为妳到乔堡的时候,庭毅刚好在外押镖,所以他还没有机会见到妳。」
金庭毅趁他们讲话时仔细地打量馥儿,而后朝乔拓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以前没见过她。乔拓不知自己是该忧还是该喜,他既庆幸庭毅认不出她是谁,那便暂时毋需面对她亲人的责难,和向馥儿解释他们骗她的原因;又烦恼庭毅肯定他以前没见过她,那他就得再度承受随时会有人出面讨回馥儿的忧虑。
馥儿对金庭毅微微福了福,「馥儿见过毅哥哥。」
萧云坡听了,心中默念,拓「哥哥」、毅「哥哥」、「表哥」?他愈想愈不对,「馥儿,妳为什么叫他们哥哥,却叫我『表哥』?」
馥儿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不是我『表哥』吗?不叫你『表哥』,要叫你什么?」
「这样显得比较疏远,妳以后也改口叫我『坡哥哥』好了。」萧云坡心想,少让她叫两句「表哥」,骗她的罪恶感也较少。虽然他早已决定,为了师兄,无论如何要留下她,但是欺骗她这件事毕竟让他良心颇为不安。
馥儿觉得她这个表哥还真古怪,在这种称呼上计较。她脑筋一转,想到他刚才笑她的举动。
「当然没问题。」她巧笑倩兮地开口,「『破』哥哥。」
萧云坡一听,连忙纠正,「馥儿,我的后一字是土皮坡,不是石皮破。」
「我知道呀。」馥儿无辜地眨眨大眼,一本正经地说:「『破』哥哥,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为你好。叫『坡』哥哥,很容易让人误会为水发泼,那不成了泼皮或泼辣。泼皮是小流氓,泼辣是大泼妇,那会有损你的威严。所以你看,我帮你改成石皮破,就如石破天惊、势如破竹,这样气势磅礡,多响亮。」
萧云坡被她一番歪理堵得当场愣住。他这下成了「破」掉的石头,再加上「破」掉的竹子。他无趣地摸摸鼻子,忽然瞄到桌上的捏面人,拿起像他的那一个。
「妳做的?」
「对呀,要送你的。」
萧云坡的心头暖暖的,这是他收过最令他感动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