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你想谋杀我呀?”幸亏他闪得快,要不然……刁名豪根本想都不敢再往下想。
“我想谋杀你还不容易?嗟!”季襄雪两眼仍盯在杂志上所介绍的香奈儿二○○一年新款的纪念手提包。“问题是我谋杀你作啥?一又没钱可拿,二又恐怕会弄断我的指甲,三又不合经济效应。你长得这么高大,要藏尸体也麻烦,剁碎又浪费我的时间和力气,这剁了以后拿去喂猪喂狗,我还担心它们会消化不良,肠胃不适……”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刁名豪赶快插拨,算是怕了她了。
“又不是我先起头的。”季襄雪还冷嗤抱怨。
“……哪。”刁名豪紧急煞住欲冲上来的顶撞,很勉强地堆出和颜悦色,把苹果和水果刀又递给她。
“又干吗?”季襄雪这次总算抬了一下眉瞄他。
“麻烦你帮我削一下嘛。”刁名豪尽量地甜言蜜语。
嗳……龙困浅滩遭虾戏,这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呀!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否则他也不会爱上这种大女人中的大女人。
“要不要我顺便帮你刮一下胡子呢?”季襄雪接过那把水果刀,忽然笑得很诡异地靠过来。
“还……是不要的好。”刁名豪瞥着那带着刺眼反光,又近在他颈项咫尺处的刀锋,不禁浑身发毛。“你只要帮我削苹果,我就很满足了。”
“哦?那么请问帮你削好之后是给我吃,还是给你吃?”季襄雪依然好声好气地甜笑着。
“你想吃当然也可以一块儿吃呀。”刁名豪急忙陪笑。
“问题是……我不想吃耶。”笑眯眯的媚眼直勾勾地对着他。
“问题是……”刁名豪保持微笑回应。“我想吃耶。”
“想吃你不会自己动手。”天真无邪的笑颜说不见就不见,季襄雪冷淡地转过身,继续看她未来要采购的新春服装。
“我伤成这个样子,你起码有点爱心好不好?”刁名豪登时垮下脸。他不过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也算过份吗?
“说到这儿,你倒提醒我……”季襄雪狐疑地瞪着他。“你既然伤成这个样子,怎么昨天却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一整天啊?”
害她一早“查房”不见他人影,也无缘无故地跟着紧张了一整天。
“这……我只是去办一点私事。”刁名豪支吾其词不敢说实话,因为说了保证她会大发雷霆。
“既然你还有力气去办私事,想当然耳,你一定也有力气自己动手削苹果。”瞧他眼神闪闪烁烁的模样,怎么看都知道有鬼,不过他不愿说就拉倒,她才不稀罕呢,哼!
可她心里却很清楚,说不稀罕是骗人的,尤其他还特别强调了是“私事”。
“再说你伤成这个样子又不是我害的,要找人削苹果,不会去找害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小花’吗?”本来她还有一些些的恻隐之心全被他给抹杀掉了。
“我……”“小花”要是会用马蹄削苹果,他早带它做环球表演赚大钱去啦!然后再请上个十名佣人,哪还需要像现在这样看她的脸色!
“何况你是脚受伤,又不是手受伤,你若真懒到连动都不想动,那你不会直接用嘴巴咬吗?”埃及艳后三两下就塞了他满嘴黄连。
“我是……”
“你不会连嘴巴也受伤了吧?”她继续冷言消遣着。
“那……”稀罕?喝!大不了老太爷他不吃了总可以吧。
鼓着腮帮子,他又下达新命令。“我想上厕所。”
砰——一根拐杖出现在他床上。
“小心慢走别跌倒呀。”
听到她说这话时,刁名豪心中虽仍有不满,但总算觉得好过些,至少她还是关心他的。
岂料她接着又说:“不然我又要开刀重新接骨挺辛苦的耶。”
没……没……没良心的女人!
刁名豪简直是气到全身发抖,麻药早就退了的伤口也随之抽痛,然而这种痛跟此刻的战役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起不来。”他决定要要赖大家就一起来耍赖。
咚——天外又扔来一个夜壶。
季襄雪的注意力依旧锁在她的杂志上。“小心别尿到床单上,尿脏了是没人会帮你换,尿完了记得自己拿去倒。”
噼哩哐啷——啷——啷——!
夜壶被铁沙掌一挥摔到床下去,还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才落定。
“我不尿了!”刁名豪赌气地把双手交叉横在气鼓鼓的胸脯前。
“随便你。”季襄雪不痛也不痒。“反正到时候憋尿憋出毛病的人又不是我,严重一点的顶多是尿毒症或洗洗肾吧,不过咧……”
她想了一下,又耸耸肩。“这会不会肾亏我就不晓得啦,只是我听说肾亏对男人似乎不大好……”
她倏地止住恫吓而偷偷地窃笑不已,因为那厢刁名豪早就怒气冲天地拄着拐杖,以不稳的步伐杀进厕所里了。
第十章
“为什么?”季襄雪望着脸盆中的热水,自己问着自己说。
“因为我是病人。”刁名豪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伸长的手指试着靠近被吊高的左腿,那儿从刚刚就一直痒得让他难受。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季襄雪把脸盆端到他床边的床头柜,一边唠叨一边把毛巾扔进那盆热水中。
“因为我是病人。”啊——好舒服呀,总算搔到痒的地方了。
“为什么我又要做这些?”季襄雪咬牙切齿地拧干毛巾,从她青筋暴露的手劲来看,不难判断她正把它想象成某人的脖子。
“因为我是病人。”刁名豪开始宽衣解带,心情颇为愉快。
由于努力好学和不时地记取教训与尝试错误,所以他已逐渐摸索出该如何与她相安共处的个中精髓,因此他现在也愈来愈能适应她的步调,习惯两人这种非比寻常的往来模式。
“那为——什——么我又要做这些?”沸腾的火气自抿紧的唇瓣间挤出,季襄雪把湿热的毛巾扔到他赤裸的胸膛上。
“轻点嘛,因为我是病人喽。”刁名豪闭目养神,准备享受每日一次的擦澡大礼,呵呵呵,而且还是皇太后亲自下海的喔。
“要轻点是吗?”季襄雪笑语如花,温柔地用毛巾由他的颈端抹至他平坦结实的腹肌上,再原路返回。
“对对对,就是这样,啊……”刁名豪舒服地呻吟着。
可惜蜜月期总是结束得很快。
“那这样呢?”季襄雪第二次下手时,便没那么温和了,而是既粗鲁且迅速地来回搓。
“哎哟……你以为你在刷地板呀?”刁名豪连忙抓住她的手,几乎脱去三层的皮肤痛得教他眼歪嘴斜。
“你又以为我是谁呀?你请的菲佣吗?嗄?”季襄雪光火地把毛巾甩向他那张俊颜。
“你就不能对病人好一点吗?”刁名豪拉下毛巾,露出哀怨的眼神,企图唤醒她的同情心。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季襄雪听到这话就更恼了。“你躺在床上的这一整个礼拜,我每天为你做牛做马;你想吃苹果,我就大老远开车到市区去帮你买苹果;你要吃,我还得为你削好,再一片片地送到你嘴边。我下女呀?啊?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你哪有帮我削,那一片片送到你嘴边的是我好不好……”
季襄雪没听到他的窃窃私语,继续发飙。
“你我既不沾亲又不带故,我干么这么委屈?就连你肚子饿了,我还要帮你张罗三餐……”说来说去,这才是她最气的一点,更气的是她如此降格伺候他,他居然连个谢字也没有,反而还将它视为天经地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