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男同学垮着脸,感觉有如从快乐的天堂一下子掉到了阴霾的地狱。
依依不舍地偷瞄了季大美人好几眼,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步向在仓库外等候着的吉普车。
第五章
八号仓里,刁名豪自傲地指着四周的环境。
“正如你所知,本牧场乃全省最大的乳牛牧场,也是全省最大的牛乳供应中心……”
“对不起,我不知道。”季襄雪毫不客气地打断。
她不懂老天何以要和她作对,现阶段她最想避不见面的就是这个“刁民”,偏偏分发第一天就遇到他。而且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还关系着她日后的实习分数,实在是件既晦气又不愉快的事,她甚至已经见到自己的未来,她肯定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将会是她最难熬的时期。
“好。”刁名豪自然明白她是故意在挑战他的耐性。
可惜的是,他要让她失望了。
他用最灿烂的笑颜准备细说从头。“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从咱们牧场成立之初开始讲吧,话说在民国三十八年……”
要斗就来斗,季襄雪也非省油的灯,岂会不懂他在要什么花样,于是再度打断他。
“如果你现在要谈的是时尚流行或保养之类的话题,我或许勉强会听上一听,但是这牧场历史……”她仰首朝他冷冷一哼,反正让他钉子碰多了,就不信他还能坚持下去。“不好意思,姑娘我——没、兴、趣。”
接着她头发一拨,腰肢一甩,大咧咧地便往仓库门外的方向走。
“喂喂喂!”刁名豪连忙叫住她。“你要上哪儿去?”
“我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等你废话讲完,再来叫我吧!”傻瓜才会留在这里听他的长篇大论咧,尤其她这人最怕别人嗦嗦的。
季襄雪跟着又酷酷地附上一句。“……如果我还在的话。”
“算我输给你,好吧,我就直接说重点。”人家他老妈都没她难搞定。
“请。”嗟!早干脆一点不就结了嘛。
她抬起柔荑,慢条斯理地欣赏昨儿个夜里她新擦上的指甲油。
“虽然我们另外还养了为数不少的马和羊,但是你和其他同学手底下的动物群,仍以乳牛为主。”
乳牛牧场当然是以牛为主,刁名豪说的分明还是废话,这也难怪季襄雪要白他一眼了。
“大哥,换点新鲜的来听听好吗?”她都快打呵欠了。
“你……唉,算了,总之你的工作很简单,没事就观察一下牛的健康状况,做做笔记啊……反正我们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
若非季襄雪早就知道他只是个牧童,要不然光看他现在不严而威的架子,可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大主管在开讲呢。
“难道你们吃牛粪,我也要跟着吃?”难得有人和自己势均力敌,她不顶他几句,心里就是不爽。
“必要的时候,的确是需要做粪便检查,至于你是要用吃的还是要用瞧的,就端看你个人的习惯了。”刁名豪回得也很毒。
“是吗?”看吧!这就是为什么她虽然对他有好感,但有时候又会讨厌他讨厌个半死。
想那外面随便哪个男人不都是对她百依百顺,成天嘘寒问暖,将她放在手掌心里捧着、呵护着,轻声细语就怕吓着她,大老远献上奇珍异宝只为了博她欢心,逗她笑的……
只有他!这个可恶又可憎的刁民!
动不动就呕她、气她、惹恼她,没事还爱跟她拌嘴,对她一点也不温柔体贴,害她见到他就一肚子的火,真不晓得她之前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会受他吸引?
不过这也是她个性上矛盾的地方。
太柔顺的男人她嫌人家没格调,稍不顺她意的她又嫌人家没风度,怪来怪去只怪她平时确实是让男人宠坏了,只是她自己尚未发现到罢了。
“我个人的检查习惯呢……”她强忍下怒火,轻启红唇,微煽睫毛,细嫩的指间不经意地画过他的下巴,沙哑的笑声和慵懒的动作极其性感与妩媚。“是把粪便丢在‘某人’的脸上。”
她水灵灵的眼眸又显现出那特殊的湖绿色了。
“希望我不认识那个倒霉鬼。”刁名豪还会不明白那个“某人”指的就是他吗?
“不巧得很,你俩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简直熟得不得了。”银铃般悦耳的嗓音跃着阵阵挖苦,撩人的姿态大胆地挑战着对方的定力。“哎呀,这仔细看起来,你俩长得还真像呢!”
美女是会让人看腻的,但是她的忽冷忽热,总能引发男人最情欲的黑暗面。因此她真该庆幸现在他俩是在公共场合,否则刁名豪可会将她按在地上,好好地把她从头到脚吻一遍。
“是……吗?”他清清喉咙,借着转移话题来让头脑清醒,并试图让发烧的身体降温。“对了,这里面有三头母牛怀有身孕,所以你要特别小心它们的情形。”
这是学校和牧场刻意安排的,为的是增加学生的接生知识和经验,所以每批动物里都会有几头待产的母亲。
“大概要注意的地方就这些了吧!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刁名豪拂着他那头似乎永远都不会乱掉的黑发,因为南部阳光的洗礼而逐渐呈浅麦色的肌肤,为他俊朗的外表添了几分以往所没有的粗犷,但他那股浓浓的书卷气却依然存在,这使得他整体看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迷人味道。
季襄雪完全没发觉自己才说他讨厌,此刻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
“怎么,还有问题吗?”刁名豪却误读了她的眸光。
“……啥?呃……喔。”季襄雪回过神,不禁对她适才不寻常的反应感到赧然,进而恼羞成怒;因为她现在伪装的应该是傲慢的娇娇女呀,怎能在还不完全确认出对方心意时先露出马脚呢?
“是你动的手脚吧。”她瞪着铜铃大眼发飙。
刁名豪以不变应万变。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动的手脚可多了,好比她被分发到他工作的八号仓,好比……嘿嘿,就不知她指的是哪一桩。
“你少来,好端端的别组不调,偏要调走我这组的人,这事情也未免太巧了吧。”装蒜是季襄雪的版权所有,未经她本人授权,翻用必究。
“哦——”刁名豪心情好极地笑了笑。“原来你指的是那个啊。”
赶走那个多余的电灯泡当然是他的杰作。
“我好不容易报告和作业都有了着落,只要窝在房里纳凉,偶尔再来这里晃一晃就可以交差了,可这一切全让你给破坏掉。”季襄雪怨声载道,反正在他面前她也不必装腔作势。“你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我这些损失,你是不是该负全责?!”
这种非正当的作弊行为,普天下应该也只有她,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将它视为天经地义的事吧。
“你是我刁名豪要追的女人,我岂会蠢到自找麻烦,没事放个瘪三在你身边碍事?”刁名豪每说一句,便朝她逼近一步。
“唷——你口气满大的嘛。”季襄雪生平最恨这种男人,总是把女人当成自己的附属品,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呀?上帝吗?
“那当然。”刁名豪继续向前逼近。“虽然那种小男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啦,不过却也挺碍手碍脚的,不是吗?”
“你还真有自信啊。”为了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季襄雪只好节节退后。
“追女人没自信,怎能追得到手呢?”刁名豪笑得也很有自信,他接着话锋一转。“没错,我明知你不可能看上那种小鬼,但是每当我看到你和他们打情骂俏时,即使是做假,我仍是吃味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