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她是那种眼睛睁开,嘴巴就会开始跟着动的小麻雀,所以突然像现在的安静无声,冷浒反而担心。
“你今天……要带玛丽亚出去玩吗?”她的眉心打了个结。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不开心呀。
冷浒揉揉她的脑门,又惯宠地捏捏她的小鼻头。“你不可以跟,要等烫伤好了,知道吗?”
“不是啦,是……”她深感不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如果不愿意,我就留在家里陪你,”冷浒根本是她肚里的蛔虫。
“不,我怎会不愿意呢?我只是……”季惜枫欲言又止。
说穿了,她不就是担忧这二个“旧识”会不会旧情复燃。
“我是说真的。”冷浒以手背轻抚她的粉腮,眼神相当认真。
“但是……玛丽亚要怎么办?”
明明自己燥烦得要命,却仍有闲功夫去设想别人,普天下会做这种事的大概也只有她吧。
不过也因为她这份善良,使得他更放不下她。
“这你大可安心,她有的是办法,我相信愿意为她服务的男人多得是。”冷浒以前住在玛丽亚隔壁时,就常见到不同的男人在她家出入。
“你觉得她漂亮吗?”季惜枫忽然问。
“嗯。”冷浒点头。
“我呢?”
人嘛,总是喜欢多此一“问”。
“这……唉……呃……”
冷浒一手环胸,一手支着下巴,锁眉做出很努力的思索状。
“好可恶喔!”季惜枫不禁大发娇嗔地赏来一记美女拳。“刚刚你答得那么快,现在却想了半天都还没吭气,你也未免大老实了吧。”
“不然你叫我怎么办呢?”冷浒无奈地滩开两手。
“人家一般人这样问你时,通常就算对方长得很抱歉,你起码也要美言几句说不错啊,长得很可爱、笑起来很甜之类的恭维话嘛,”季惜枫连白了他好几个卫生眼。
“可这要是在法庭上,做伪证是要被关的耶。”冷浒一丝不苟地和她讨价还价。
“你偶尔说说善意的谎言会少块肉啊?”季惜枫咬牙切齿,周身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
“喂,你的头顶上面在冒烟那。”冷浒以手当扇,替她煽着那团假想的烟雾,依旧一副无辜的铁板脸。
“你、你、你……”季惜枫当场气炸,正想再送他一拳,抬起瞪他的目光恰巧撞见隐藏在他眸底的促狭,她淬然察觉自己遭人戏诘了。
“好哇,你又故意捉弄我!”
“哈哈一一”形迹既然败露,冷浒于是放声大笑。
“好坏呀你,还笑?还笑?”季惜枫跳着吼着,还七手八脚地想要捂住他的嘴,不许他继续发出与“笑”有关的音符。
“哈——哈哈哈——”她这种幼稚的举止和娇羞逗人的神态,反而愈加倍增他腹里的笑气。
“好,有本事你就笑好了!”真是的,没事长那么高做啥,害她跳了半天还没碰到他的嘴。
恼急之下,季惜枫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旋即将他整个人往下拉,然后以嘴攻嘴,做出了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呃……”冷浒从没料到她会出此奇招,笑声总算停了。冷浒立即从被动转为主动,紧紧地拥吻住她不放,烫人的双掌几乎要将她揉进胸怀里,若非玛丽亚选在此刻跳出来棒打鸳鸯,接下来恐怕会出现更火辣的场面。
“咳咳咳。”她先发出一连串的声音,然后口是心非地笑着道:“真对不起呀,我好像打扰你们了。”
她一睁开眼没看到人就觉得不对劲,果然这长不大的小鬼头,竟背着她在偷情,看来她不盯紧点是不行。
“嗄……” 季惜枫忙不迭松开仍攀在他襟前的柔荑,急急地躲到他的身后去,花容月貌早让艳红云霞所覆盖。
“浒,今天天气真好,咱们早点出发去玩吧。”玛丽亚照例拉着冷浒,巴不得他离那小鬼越远越好。
“嗯。”冷浒看看季惜枫,算是做最后的确认。
“你别忘了,你昨天可是答应过我的喔。”玛丽亚当下搬出大帽子压他,因为她很清楚他是非常重承诺的人。
“好好去玩吧。”虽说对玛丽亚先前的那番话,季惜枫多少仍会耿耿于怀,但她偷偷拉拉他的衣角。
“我会早点回来,”冷浒抓住她那只手,然后拿在唇边啄了一下。
“嗯。”季惜枫郝然乖巧地颔着首。
这人真是的,每次都这么出人意表,害她老是被他弄得耳热心跳。
“走吧。”一旁的玛丽亚早失了耐性,赶紧拿出拆散他俩的本职。
她一直相信他只是一时新鲜,凭她出众的条件,他迟早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的,现在她差的只是时间而已,所以呢……
她斜睨季惜枫,在嘴里嘀咕:“笑呀,趁你还能笑的时候尽管笑吧。”
事情当然没那么容易。
玛丽亚得意不到两分钟,似曾相识的旧事便重新开演,难得热闹的季家门前又多了位金发美女按铃。
她一见到玛丽亚就嗲笑,“你果然在这里。”
又是一口标准的国语。
季惜枫忽然感到头皮发麻。
紧接着她就听到玛丽亚诧叫:“妈咪?!”
“什么?”季惜枫闻声不禁瞠目结舌。“妈咪?!”
可不是嘛。
新来的金发美女无论是外貌或体型,几乎都和玛丽亚相仿,二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雕出来的,差别仅在于前者看起来年龄稍长些。
“噢,不!”冷浒则在一旁抚额叹息。
“你来做什么?”玛丽亚横眉竖眼,丝毫没有母女不期而遇的兴奋。
“真是的,见到妈咪也不先问声好,也不想想我十七岁那年生你时还险些难产,在我和你爹地离婚后,我又是怎么辛苦把你带大的,”金发女郎不悦地捏捏她的脸,再转身握握季惜枫的手。“你好,我是珍妮。”
旋即又朝向冷浒丢了个秋波。“好久不见啦。”
“当然是翻你的记事本噗。想不到你居然不通知我一声,就偷偷跑来找人。”珍妮怨声责怪。
“浒、你有空帮我说说她嘛。”
“浒?”又来个女人叫他浒?季惜枫睁大眼眸瞪向冷浒。
“嗳。”冷浒只能百般无奈地揉着眉心,但求这个梦魔赶快结束。
“我告诉你了还得了?”玛丽亚很不友善地挡在冷浒的前面,阻止母亲再接近他半步。“这次,你休想从我手中抢走他!”
“现在是公平竞争,你没资格命令我什么事。”珍妮不甘示弱。
“汪,”布雷克嗅到敌意,朝着两女怒吠。
“唷,哪来的流浪狗呀,”珍妮嫌弃地拧着眉,在她想踢开它时,季惜枫忙出手把它抱起。
“布雷克才不是流浪狗呢。”她抗议。
现阶段谁会去计较一只土狗的血统。玛丽亚睨着母亲,反唇相稽:“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年纪。”
“若要论年纪,我配他才是刚好,况且根据统计,女大男小的婚姻会更长久。”珍妮立刻顶了回去。
“这……这……”季惜枫越听越头大。
事情是她想的那样吗?玛丽亚先前的“来台散心”一说纯粹仅是骗她的吗?而冷浒不仅和女儿有一手,还和人家的妈咪也有牵扯,也就是他左右逢源,同时和这对母女乱来喽?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种事,只好再度求助于肇事者。
“唉。”冷浒更是一个头十个大,他抱歉地望着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别瞧他外表看似凶神恶煞,其实他这辈子还不曾对人大小声过,尤其是对女人。当然,他不用吼已够吓人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