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有的。她可以坦白告诉她的未婚夫真相,如果他真的爱她,他仍然会娶她为妻。而如果他因此看不起她——那又乍心样?她可以重建自己的人生。对瑞妮来说,电影的悲剧结局似乎是不必要的愚蠢,她比较偏好和解与救赎。
当然!莎拉不是『魂断一监桥』里的舞伶。她比较理智、冷静———在这方面,甚至还可能胜过她。但她真正羡一幕——却也怨恨莎拉可以为了男人,无怨无悔地付出自己。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莫瑞妮绝不可能为了男人如此付出自己。她很早就下定决心,不会成为任何男人的受害者。她在爱人之前早已先订好各种规则: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打她、占她的便宜、欺骗她、忽视她的存在,或为了她的钱娶她。只要其中有一条规则被打破,她会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去。
以她的疑心和戒意之重,她会同意嫁给肯基真是奇迹了。当然,早在她结婚之初,她就知道这椿婚姻终究会失败。而它果然也如同她所预期的瓦解了,不是吗?
女人究竟该付出多少?汀娜付出的太多,但瑞妮绝对给的不够。
她开始哭泣,感觉自她的母亲去世後,从不曾如此孤单过。尽管她竖立的防卫,她依旧为了止目基神魂颠倒,然而她从不曾真正付出自己。他们在一起期间,她一直在等著他背叛她,总是准备好逃开。她甚至没有一买掉自己的房子。
虽然这颗破碎的心永远无法愈合,
我又再次坠入爱河,
神魂颠倒,像扑火的飞蛾,
但或许,或许这一次…
她的母亲挑错了男人,因此走上自毁之途。但至少她有勇气全心全意地爱人,而瑞妮却没有那个勇气。
在她母亲去世前不久,瑞妮曾问为什麽歌词里会有扑火的蛾。汀娜将女儿抱到膝上,柔声道:“蛾虽然被火所焚,但你不会羡慕它如此强烈的渴望吗?”
年轻、实际的瑞妮不明白,但今夜她终於明白了。她从不敢让白己渴望任何事或任何人。 她离婚的理由打一开始就很清楚明白,在道理上站得住脚;没有人能够责任怪她离开一个不中心的男人。
现在她却主贝怪自己不曾试著去检讨原因。随著时间的过去,她开始怀疑肯基背叛她并非单纯出於欲念。拍电影是很累人的,和吸引人的异性在剧中演出亲昵的场景往往会造成爱欲的幻觉。肯基有可能是因为拍片的压力和一时寂寞,屈服於贝安琪的诱惑。
瑞妮从不曾背叛肯基,但她知道那种事很可能发生。她在异国拍片时,也曾体验到同样的孤单,并曾在婚前为此寻求异性的慰藉和温暖。分离和压力正是好莱坞的婚姻往往无法持久的原因。
她不怪自己立刻转身离开,飞回加州 当时的痛楚和震惊部已远超过她所能忍受。但回想起来,她开始质疑自己立刻提出离婚的决定。她甚至不曾试图挽救他们的婚姻。她从不曾提议谘商,或是问她的丈夫是否心有愧疚,想要重新开始。她只是遵循个人的原则,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肯基从不曾反对离婚,也一再表示瑞妮离开他比较好。但就像蓝道尔』样,他从没说过他不想要妻子。拍摄『世纪之战一让他们一再发展出亲密关系。在他濒临崩溃时,他会来找她,而她也毫不犹豫地给予他安慰。肯基也会同样支持她、安慰她。
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正是如此?在风暴中提供彼此庇护?他们的离婚手续虽仍在进行,两人之间的联系却日益紧缠 或许仍不足以重建婚姻,但绝封够让她质疑最初的决定。离婚真是唯一可行的路吗?
她的身躯剧颤,以手覆脸。她』直认为忠诚是她的美德。她中菸朋友、原则,和曾经在她需要时帮助过她的人。但她却从不曾同等地对待止目基,一心只相葆全自己的骄傲和脆弱的心。
在混乱的思绪里,一个决定诞生了。或许肯基无法与人发展中一真正的亲昵关系——或许她也一样,但她不会是主动斩断他们婚姻的人。
就从今夜此刻起,她终於要付出自己。
路过的脚步声停下来,关心的声音询问:“你还好吧,小姐?”
她抬起头,瞧见是一名警察。“谢谢,但我没事了 真的。”
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瑞妮看了看表。洛杉矶和伦敦的时差是九个小时,现在那边正好是上班时间。她找出,按了自动拨话键给她的律师。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的律师愉悦的声音响起。“你打来得正好,瑞妮。文件终於都搞一疋了,等你回到加州後,离婚就完成了。”
“我正是为此打电话来,安妮。取消它,我改变主意了。”
安妮倒抽了口气。“你和肯基复合了?太棒了!”
“不,我们没有复合,”瑞妮叹了口气。“我也不认为我们会。但为了种种复杂的理由,我决定将球踢到肯基的场子里。如果他想离婚,必须由他著手进行。”
她会是消极配合的一方,就像过去的他一样。他会立刻诉请离婚吗?也或者他会将之视为求和的橄榄枝,试著化解两人的歧异?或许他会乾脆顺其自然,继续保持现在已婚、但分居的状态?
她纳闷结果会是如何。
肯基很晚才抵达杀青晚会,感觉像在盛夏徒步穿越死亡谷般疲累。坦白说,那还远比不上和仅著内衣、无比诱人的准前妻在镜头面前假装做爱来得疲累。
他笔直走向酒吧,点了双份的威士忌。他已经几十年没喝醉过,也不会在今夜。但他认为今晚他有权喝杯小酒——甚至一整瓶香槟,庆祝自己捱过了瑞妮这部地狱般的电影。
他灌了一大口威士忌,转身背倚著吧抬,打量布置成中古时代的大厅。侍者穿著中古世纪的服饰,微笑地穿梭来去。即使『世纪之战』的预算再紧,瑞妮在表达对工作人员的谢意时可绝不寒酸。
虽然他打心底庆幸电影结束了,平心而论,他知道这会是部难得一见的好片。不只是初执导演筒的瑞妮表现得极优秀,其他参与拍摄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一流的,呈现出来的作品自然是最棒的。
剧本监督骆海伦瞧见他,笔直地朝他走来。她的棕眸里闪过邪气的光芒,在他颊上印下个大大的吻。“我一直想这麽做好几个星期了,肯基。”
他咧开个笑容,轻拍她丰满的臀部。“我很高兴你终於释放内心的自我,海伦。”
海伦笑著走开了。肯基打量著房间,瞧见瑞妮被一群人像众犀拱月般围绕。她穿著件湖水绿的丝料礼服,美得如诗如梦,浑然不同於平常拍片时、严格要求工作人员的导演。想必她会深以自己的成就为傲吧!
明天,她就会离开他的生命。
他开始融入人群,尽责地社交、聊天,接受拥抱或亲吻,却有意无意地避开瑞妮。就在他几乎要占兀成和每个人谈话的职主贝时,乔书匆匆进入大厅,神色有异。
“这份传真刚刚由加州送来,肯基。”他掏出一张摺叠的纸。“我想你或许想要立刻看看。”
纳闷究竟是什麽重要的事,肯基望向传真信函。一开始纸上只是堆混乱、不可解的符号——证明了他疲累的程度。他闭上眼睛,再度尝试。
信是他的律师传来的。他逐字看过内文,再从头看一次,结果仍然一样。“老天!”他茫然地道。“瑞妮撤回了离婚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