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脸庞迎向他的吻,不确定该预期什麽。他温柔的吻感觉如此美好。她翩然合上眼睑,清楚地察觉到他的唇、他身躯的暖意、粗重的呼吸和挑逗的男性气息。从今天起,她的生命将只有这个男人。
他加深这个吻,继之的爱抚令她血脉沸腾。
她的注意力再次分散。她太过愚蠢了,竟认为她可以演好这一幕,不投入任何的感情。莎拉的纯真令瑞妮回想起肯基向她求婚的那一夜,深刻的悲伤涌上来,泪水溢出眼眶。当他的手拂过她的双峰时,她脱离了莎拉的角色,惊喘出声後退——而剧本上并不是这样写的。
肯基的神情显示他也同样难以和剧本里的角色抽离,但他的反应极快,拥著她在凉亭里的长椅坐下。“我真是个衣冠禽兽!”他以压抑的暴力道,抚去她粉颊上的泪水。“你是如此纯洁,我不该吓到你。”
“我——我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太快乐了。”她道。
他回到剧本上。“我真希望能够立刻娶你,但下个星期,我的军团就得出发到北非。”
他这麽快就要丢下她上战场?“你会离开多久?”
“只有几个月。我们被派去镇压当地一些狂热份子的动乱,应该不会太久。等我们扫平叛徒後,我会申请退役,回到你身边。”他温柔地微笑。“我已经受够冒险了,现在我只想和你共同建立家庭。”
尽管他这麽说,她的背脊窜过了一阵寒一息,彷佛感受到某种不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道尔。”
“我最挚爱的女孩。”他再度亲吻她,而她也热切地回吻,仿佛害怕会失去他。
数秒後,瑞妮往後退开,强烈的感情波动令她震撼不已。“卡。这段不必冲印了,由我进入凉亭的地方重拍。”
格瑞皱起眉头。“我不认为,瑞妮。我认为刚才那一段拍得很美,你可以过来重看萤幕。”
她丝毫无意看见自己失控的模样,但也不能忽略格瑞专业的判断。“好吧!把它冲出来,但我们还是要重拍凉亭那一景。”
肯基用只有她能听到的低声道:“多拍个几次,你就可以筛除掉多馀的感情!纯粹展现出演技了。”
她皱起眉头。“别告诉我你反对。”
“我宁可保持距离,演出这个角色。”他同意。“但那能够呈现出你想要的电影吗?”
“我一点也不须要恶魔的建议。”
“恐怕说它们是不可分的,TLC。”他的笑容冷若寒冬,起身!离开凉亭,准备重拍这一幕。
她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凉亭」好一晌,在心里计算著莎拉和道尔还有多少对手戏要拍。
噢,如果让她远到了施珍妮,她绝对会赤手空拳掐死她。但她得先捱过这部电影再说。这一天拍完後,肯基感觉就像被榨乾、辗碎,再重新回收。他和瑞妮的每幕戏都得重拍数次,而且品质每况愈下。第一次拍摄是最好的,但对他和瑞妮来说也是最痛苦的。
终於回到旅馆休息时,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他的助理乔书将当天的一询问报』摊放在桌上,头版的标题写著:“揭穿肯基的神秘过去!”
他往下翻阅,为首是黎洁琳大幅的性感照片,神情诚恳“肯基的女性好友大爆内幕!”
所谓的内幕正是那晚她编造出来的故事。虽然她表明了纯粹只是揣测,苏奈特却照单全录。苏奈特也暗示肯基和洁琳在求学时代就是恋人,即使在婚後仍然藕断丝连,但也小心避免明说,以免被控告诽谤。
肯肯基将报纸丢到垃圾筒里。幸运的话,苏奈特会追逐这条错误的线索到非洲去。假以时日,这条新闻将会逐渐淡去。
但他有种不安的感觉,直觉他不会拥有如此的幸运。
风琴声响遍大教堂。这是蓝道尔的婚礼,它甚至得到女王的亲笔函祝福,要这对新人早生贵子,日後为大英帝国的荣耀效力。天知道,蓝道尔根本不想要这桩婚事,只是迫於双方家庭和社会、媒体的压力,不得不走进礼堂。
在琴声最高一几时,莎拉穿著一袭纯白蕾丝的结婚礼服,挽著她父亲的手臂,出现在甬的另一端,缓步朝他走来。她纯真美丽,笑靥如花,恍若飘落尘间的天使。
道尔看著他的新娘走近,强烈的罪恶感淹没了他。像他这样身心破碎、污秽不堪的男人,怎麽配得起如此纯洁的女孩?任由这桩婚礼举行简直是滔天大罪。当他握住她的手,许下厮守一生的誓言时,他的心已彻底被绝望的野兽所吞噬。
饰演这种心情的蓝道尔对止目基毫不困难 在他自己的婚礼上,他也曾感受到同样的绝望。
婚礼的景顺利拍摄完毕後,他们回到洛查庄园,续拍新婚夜的景。
在精致华美的卧室里,莎拉坐在四柱床上,穿著纯白蕾丝料晨缕,隐约露出其下姣好的胴体,等待她的新郎。
分秒过去,她不安地交握十指。母亲早已告诉她该期待什麽,她也信任她的丈夫会引导她。但为什麽道尔迟迟没有出现?
他终於走进新房时,她自打盹中惊醒。她的新郎衣服和金发凌乱,神情阴郁。他用力吞咽,喃喃说著她不明白的话语,一再强调他错了!他不该娶她。他们必须注销婚姻,他愿意背员所有的责难。她可以以清白之身,另嫁他人。
莎拉惊恐地下床走向他,碰触他的胸膛,恳求他解释清楚。他的声音一窒、逝去,饥渴地注视著她,颤抖的手轻抚她的手臂。纯粹被女性的直觉驱使,她踞起脚尖亲吻他。
他的自制力瓦解了。他将她拉上床,狂热地亲吻她,重重压著她。莎拉从不曾见过他这个模样,慌乱地反抗,无言地恳求他温柔一点。
他倏地冻住,呻吟出声。“主呀,请原谅我!”他翻身下床—跌步越过房间,捧著小腹,剧烈呕吐。
肯基又不按照剧本演出了。她不敢去想他为何被激起如此强烈的反应,快步来到他身边,将他拥入怀里。
道尔将头埋在他的新婚娇妻胸一刖,绝望地啜泣出声。
终於拍完新婚夜的景後,肯基心里的恶魔有如猛狮脱柙而出,咆哮威胁著要撕裂他。他一心只想逃离,但助理导演在他穿过花园时,拦截住他。
“我们或许有时间再拍个景,肯基。你会在拖车里吗?”
他强抑回一句脏话。“要拍的话,另找别人!”
他的助理乔书朝他走来,瞧见他阴郁的脸色,立刻识相地退开。
肯基朝壮园北边的树林走去,一心只想独处。瑞妮称赞道尔在新婚夜呕吐是神来之笔的佳作,但他同时也可以看出她眼里的忧虑和担心,纳闷究竟是什麽样阴暗的情绪,激发了他的灵感?!
感谢天她不知情。
那些影像再度浮现脑海——白膂赤裸的胴体、和被侵犯的纯真。他以手扶著树干,乾呕不已。他大口喘气,直至清凉的空气平抚他的田目。他盲目地循著小径前行,穿过树林。
新婚夜已经够糟了,但往後还有更糟的。他不知道自己要乍心样捱过这部电影。成为蓝道尔就像寸寸揭开他维护自己神智正常的防卫。但瑞妮说得没错,这部电影可能为他赢得奥斯卡。奥斯卡的委员会对肯基愿意贬低自己,演出饱受折磨的反英雄角色印象深刻,进而投票给他。
为了一尊小金人?它该死的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