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康德不禁张口结舌。
不会吧?为了报复他或嫉妒培茜,她居然……她这么做对她也没啥好处呀?
但她得逞的表情无非是在向他炫耀她就是凶手,只是就算他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相信她会破坏自家的温室来陷害他……太可怖了,这个小女孩的阴狠实在太可怖了!
“夭寿喔!”徐母这下享有充分的理由责备徐培茜了。“你看你把贼带进我们家,还害到街坊老邻居,啊我养你这个饭桶有啥米用?”
“你别打她……”康德欲向前阻止,却让警察反手铐住。
“你自身难保,还是少管闲事吧。”警察说着将他押到警车内。
“哇哈哈哈哈……”
持续不断的哄堂爆笑,声声震向会客室的天花板,再扫荡整栋气氛素来肃穆严谨的警察局。
如此唐突不敬的举止,却只有一个人出面干涉。
“你笑够了吗?”康德咬牙切齿,瞪着对座已笑得直不起腰的兄弟,两根敲击桌面的指节正在向世人示警——他的耐力就要磨尽。
“我……哈哈哈……”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俊容,强装正经不到五秒钟,又忍不住趴了下去。
“康韫!”康德终于拍案。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你……我没想到咱们久别重逢……竟在警察局……如何?蹲大牢的滋味……”想到方才那些警察傻住的表情,尤其是那三名逮捕他的员警,康韫不禁笑到呛着。
“去你的。”康德没好气地瞟来一眼,早知道打电话叫他来救驾是件错误,这小子自从他俩一见面就笑到现在。
康韫叹为观止打量康德造型。“不是我要说……你怎会弄成这副德行?”粗布破鞋,乱发胡腮,往昔那张不知迷煞多少女人的小白脸,如今已蒙上一层阳光色泽,这哪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位华服金扣、衣冠楚楚的小王爷呀?
“也难怪这里的警察都不相信,你刚刚若没出声叫我,我都以为是认错人咧。”他至今仍瞧不习惯,但是不可否认的,康德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了。
“说来话长呀。”回顾小镇生活的林林总总,康德失笑摇头。
“少来喽,还不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你在这里大享艳福,可却害我差点被剥皮……”康韫嗤鼻喷气。“嗟!见色忘友的家伙。”
“其实我险些丧命。”他相信父亲一定早将他在电话中的内容,大约转述给康韫听,不过当初为了怕老人家担心,他大多是轻描淡写,且省略了此事。
“哦?快说来听听。”康韫神色为之一变。
康德接着把被抢遇害,和被丢弃在甘蔗田等死的经过说了一遍,其中包括徐培茜如何救他,徐母是如何虐待她、鄙视她,和徐青霞如何缠他、整他……等等的精彩片段。
“喝!”康韫聆听完之后,立刻破口大骂。“好狗胆的贼胚,居然敢动。自们康王爷府的头上?到时被我逮着了,非挖出他们的胆囊来瞧瞧不可!”
桌子一拍,他又斥。“还有那对狗眼看人低的母女,你应该派一辆加长型的劳斯莱斯,当面买下他整个镇,再劳师动众大兴土木给她们瞧。”
“你呀!怎么还是老模样?”康德啧啧发噱,他俩一文一武,一静一动,正好互补。
“我又没碰到真命娘子,我变给谁看呀我?”康韫轻捶他愈益健壮的胸肌。“倒是你,变了少嘛。”
“小子……”康德莞尔拍掉他的消遣。
“说真格的,你只要搬出堂堂花郁国王爷的名号,哪有异性不手到擒来,干么还搞这种苦肉计?”康韫不太明白他的作法。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他那些足以让人哭满二缸水池的可怜家世,全是徐培茜自作简明拟稿的,他不过是没有出口反驳罢了。“何况我就是不愿利用权势或一丝丝皇族的力量来达到目的,我想靠什么都没有的自己,来争取她的爱,这样赢得的感情才有意义。”
“这年头谁不希望自己拥有一点特权?”康韫凡事讲求简洁快速,才不像他那么死脑筋咧。“动用特权只是缩短成功的捷径,为的是所节省下来的时间拿去做别的事,你何需觉得羞耻?”
“我已经厌倦那些因为我的特殊身份而赖过来的女人,在她们的眼中,我只看到‘王爷’这个爵位,但培茜不同,我在她眼里看到的就是‘我’。”这也是他会爱上她的原因之一。
“什么王爷、什么我,本山人听来听去还不全是你吗?”康韫无法了解他犹如绕口令的禅学。
“当然不一样,就拿这里的警察来说,如果今天我仅是个寻常百姓,你想他们会马上放了我吗?”康德振振有词。“要不是我极力阻止,这会儿只怕整个警局的警员,都会站在咱俩面前立正敬礼,接着大概连台湾的政府官员和首长也会出现了。”
“这是应该的嘛,好啦好啦,甭扯这些了。”对方担心此事会影响到二国的友好邦交是很自然的呀,真受不了他的一板一眼。“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
“的确我太小看她了,以为她最近和那个小开打得火热,加上她好些日子没来纠缠就掉以轻心。”康德承认轻敌。“至于这个案子……那是她家的温室,里面会有她的指纹是很正常的事,因此找警察去验指纹恐怕没啥制裁力。”
“那你有何打算?”向来是康德负责策划,他负责行动。
“培茜儿定又挨打了,我要先回徐家保护你未来的嫂子。”在她首肯嫁他之前,康德不放心让她单独待在那儿。
“真搞不懂你为啥这么罗嗦,直接抢了人便跑不就得了。”康韫摇头。
“你道咱们是土匪呀?”虽说了早晚都会娶到她,但他仍认为该给她多一些的尊重。
“女人是全世界最复杂的生物,若任由她们自己思考,我看到时你已经老化成为一堆白骨,她们可能还没做出决定唷。”康韫好心提醒。
“别管你的谬论了,我需要你去查查那个黄兴河的底细,我总觉得他很面善。”康德吩咐。“另外,请你顺便去帮我取行李,不过我的行李寄挂单也在我当初被抢的皮夹里,所以手续上可能会有些麻烦。”
本来他打算明天两人碰面时,才去领回他出事之前便寄放在饭店里后又因忙忘了得行李。
“没问题,要不要我送你回徐家?”康韫问。
“不必了,你的出现保证又会引起一堆猜测。”康德敬谢不敏。“我对谣言已经受够了,所以我还是请这里的警员送我吧……对了,还有……”
“你放心,我都交代过啦,此栋大楼的上上下下,没人敢泄漏你的身份。”这点小事根本不用他费神,康韫早就办妥了。
“那就好。”康德满意地颔首,这么多年的默契果然不是白培养的。
“OK!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康韫走到门口顿了顿,又转头挪榆。“喔,拜托你下次不要再约我在警察局会面。”
热闹过后,人潮走了,总算曲终人散的氛围突然显得有些冷寂。
徐培茜慢慢从地上撑起,就差没被徐母打到皮开肉绽的身子,孤伶伶地坐在宛如飓风掠过的温室内,心情的沉重和这一屋的零乱雷同。
“目前不是埋怨的时侯。”她告诉自己,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做。
振作地抹去挂在脸颊的泪痕,她开始收拾脚边的破瓦和败花,未料太大的胳臂震幅拉扯着筋骨,她吃痛地抱着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