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嘛,你凶什么凶?”黎琪顶嘴作鬼脸,站起身,本欲上二楼擦他早先交代的窗户,随即又觉得太便宜他了,谁不明白他撵走她的目的,无非是想与水柔独处。
“偏不如您意,哼!”她沉吟,于是扭身转向厨房,这替客人和“主人”奉茶,乃女佣应尽的职员,既可气他,又可顺便就近听听他俩在谈什么、做什么,以免心里老是挂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她很勇敢嘛!”水柔瑰丽的韶颜中满是嘉许。
“勇敢?她简直凶得一塌糊涂!”拓跋刚并不苟同。
“我倒满欣赏她的,也只有她这种个性能容忍你的坏脾气,况且你不觉得她和你很像。”水柔不是瞎子,岂会见不着他突然放柔的眼神。
“她和我像?别开玩笑罗,我哪像她那么水准低,你少乱扯了。”仿佛感悟到水柔的话中话,他有丝腼腆。
鸟咧,腼腆耶,多没他的格呀!
水柔笑则不语,黎琪此刻从厨房捧着两杯茶出来。
“请喝茶。”她说,站在一旁不动似乎又太明显,因此她一会儿端壶来倒茶,一会儿拿糖果,一会儿献水果,里里外外,忙得好不乐乎。
私底下,她脑子里直转--水柔是什么人?他为何能和她笑得那么开心?他们好亲昵喔……他让她摸他的脸,人家是楚楚可怜,我哪能跟她比?比?她跟水柔?她干嘛跟水柔比?笑得开心、动作亲昵、关系非浅是他俩的事,她为啥要死不活的?话虽如此,何以会感到纷扰难耐、万念俱灰、心脏绞痛呢?鸟咧,她该不会是--嫉妒?
“呸呸呸,要去刷牙,我说话怎生和拖把刚那般气质?”黎琪吐舌。
“我该走了,你的伤大致痊愈,不过先别急着练琴,多放几天假,也好和‘人家\\\'培养一下感情。”水柔软声细语地轻拍拓跋刚的脸。她可是把黎琪的魂不守舍全瞧在眼里唷,所以说呀,这一对“未来”的恋人是男有情、妹有意,但尚处在“萌芽期”,若再添些“生长激素”,远景定是一片光明,这点她有十成十的把握绝不会看错,而她的出现,恰好扮演“生长激素”的角色。
“不是你说的那样啦!”拓跋刚自是知道她说的“人家”是指谁,不巧此话又是当着那个“谁”说的,不禁急着辩白,毕竟他对黎琪的炽热感受是爱是欲,他自己都不甚了然,何必无故落人口实?
水柔不甩他,反正她已仁至义尽。
拓跋刚懊恼地对水柔搔着头。“我们是……”
“我该去忙别的了,‘主人\\\'。”黎琪却知道那话中的“人家”是指水柔自个儿,她酸溜溜地瞪他一眼,然后上楼去擦玻璃。
“你……”他张口错愕,不懂为何要向她解释他和水柔的关系,他今天肯定是吃错药,要不然自始至终的表现再会一再失常?他忍不住看着镜子自问,这真的是他吗?
黎琪千辛万苦地从床上爬起,那根死“拖把”,第一天上工就把她操得全身酸痛,害她昨儿半夜“窥视笔记”才做一半便已不堪倒地,故此无法再偷偷闪进他的房里,为他偷摄几卷“拖把”沉睡照,今日只得继续当苦命的女佣。
“臭男人,姑娘要不是因为没拍到你,早放火把你的屋子给烧了。”她咿咿呀呀地抬手举脚穿好制服,再哼哼嗨嗨地移步去敲拓跋刚的房门。
“砰砰砰。”虽说随便动一下,骨头就跟快散了似的,但她依旧敲得很“尽力”。
“你昨天嘱咐我今晨十一点钟再叫你起床,我偏要九点就把你挖醒,看你能奈我何?”黎琪沾沾自喜地等待他的怒咆。
孰料静候多时,不聆房内传来任何预期的叫骂,她好奇地转动把手,门应声打开,宽阔的卧室登时让她大起牢骚--“真是没天良,这家伙的\\\'深闺\\\'就比我住的公寓要大好几倍,早知弹弹钢琴、画几颗豆芽菜便能赚那么多钱,当初拼命也要去念音乐系。”
但见里面的装潢设计仍是高鲜的色调,然而彩度最浓的呢,该算是超大双人床上“玉体横陈”的拓跋刚。
“哇噻,好一幅秀色可餐的\\\'壮男就寝图\\\'。”这使她记起早餐尚未吃哩。
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初次观瞻到他一直藏在皮衣皮裤底下、与史瓦辛格不分轩轾的肌肉……或者称作“肌块”较为适宜,和着窗外流泄时的辐射线,他的皮肤褐亮行令人遐思。就不晓得他胴体上下唯一让被单遮住的重点部位有没有穿?
“呃……我怎么想歪了?”两朵云霞爬上黎琪的嫩颊。”这等香艳的画面岂能独享,应该拍起来分散各地广结善缘,否则可惜了滚滚财源。”狗仔队的“出场因子”立刻发酵,反正这也是她乘机来当菲佣的目的,嘿嘿……
她当下跑回房里拿出偷渡进来的照相机,又火速跑回现场,才在对焦,男主角翻身,她忙不迭地将相机藏在背后。她可不愿再和他重演上一回的相机争夺战,特别是见过他的肌肉之后,她现在有点庆幸那天他没出拳揍她。哇,犹见乎她先前多狗运……“嗟,怎把自己比做狗?”
“谁?”他懒洋洋地偷眯着眼瞧她。
“我--”是你妈啦,她撇嘴窃骂,语气却佯装谦卑。“我来问你等会儿要吃什么?”
“水饺。”又是慵懒的嘟囔。
事实上了彻夜未眠,水柔的话教他不得不思索自己对黎琪的看法,可是磨了一晚仍理不出头绪,反倒有越理越杂的趋势,而她的鬼头鬼脑使他想瞧瞧她葫芦里要玩啥把戏。
“水饺?喔--好。”奇怪,那被单是养的吗?要不无论他怎么乱动,它都仍覆在原位?黎琪扼腕。
“下次,我会把照相机摔烂。”临关门前他说。
黎琪愕然,赶紧抓着相机逃亡,藏妥后,方迅速冲到楼下的厨房水饺,她打的主意是先软化巴结他的胃,再乘机说服他“乖乖”当她的模特儿。包水饺或吃水饺对她来说均不难,但剁馅儿和调味就非她专门,不过好在这些不用她烦恼,因她在厨房门口环视的结果,“似乎”没看到基本的资料,“哈,巧妇难为无米之饺,非我不包。”于是她“很不好意思”地跑去拓跋刚的房间问:“厨房里没菜可以包水饺耶--”
“冰箱--有现在包好的。”拓跋刚有点烦恼地皱眉说。
黎琪又跑回厨房,找了半天,其他的英雄菜是有,就是不见水饺的影子,她只好再跑上去问他。“没有啊!”
“冷冻库呢?”拓跋刚埋着头,烦躁的声音从被单中轰出,看来他欲睡个回笼觉是有点奢望了。
“早说嘛,谁会猜到它放在冷冻库。”黎琪再跑下去,总算找到了水饺,她突然想到拖把刚要吃几个?五十?一百?嗯,还是问清楚比较保险,免得了又借题发挥,再上楼,她已气喘吁吁地问:“你要吃几个水饺?”
“五十个!”回答的声音逐渐发怒了。
黎琪感到委屈,她又不是存心高兴这样跑一跑去,他凶什么凶?“哼,嫌我罗嗦?我就故意装笨把你给气死,到时爱怎么拍你的尸体就怎么拍,我看你还神气什么!”
其实她也不须故意装笨,因为她向来是远庖厨的那型君子,昨日的餐点是拓跋刚的管家负责的,而拓跋刚大概想玩死她,管家从今天起开始放年假,至于她昨日以前的餐点,不是丁沛阳包办,就是在外面便当店解决,所以接下来的锅子在哪里、水要加多少、几时放水饺、几时捞水饺、用什么捞,她都得再跑一趟询问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