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冷然的心又起波动,不甚喜闻他口中所道出的事实。
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碰触干将的手,颜年年抓着他的大掌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细心感受着碰触时的感觉,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人是多么的不合宜。至于干将,他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合不合宜的观念,心神有一半在感受两人碰触时所带来的感觉。
“相师说,我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历劫,投生在皇族为太子,可是我爹却是个暴虐无道的国君,在人间造了不少孽。后来暴政被人给推翻,我跟那时候的爹都遭惨死,由于他罪孽深重,必须沦落地狱且永世不得超生,因此我出言愿意代罪,替他承受一半的罪孽,必须承受身体苦痛及不断轮回之苦。
不过因为我的本命体乃天上星宿,天帝舍不得我受苦,为此减除了我一部分的苦难,让我得以世世投生在富贵之家,不必为生活困苦而操劳,直到赎罪完毕的那一天,才可以回到天上继续当星君。”
解释完一长串,颜年年吁了口气。“你相信相师讲的话吗?”他自己是没什么感触,不过他的家人倒是深信不疑。
干将点头,毕竟他也是个神兵,对这种轮回遭劫之说他知道的不少,以颜年年这样纯净无垢的魂魄,却必须遭受苦痛,除了代罪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颜年年微笑,发现自己还握着干将的手,略显腼腆的放开;放开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感到些许失落,这样的感觉今两人愕然。颜年年不由得抬首注视干将,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
从一开始见面,他就觉得干将特别,不是因为他那过人的俊美、傲人的体格或者是令人凛然的冷傲,而是一种感觉,仅仅只是一种感觉。即使干将貌不惊人,也会令他觉得特别。
书房门外传来轻敲之声,打断了颜年年的思绪。
“进来。”
一个容貌悄丽的女婢入房,秀美的脸上略带关心的责备。“少爷,怎么还不休息,反正干公子以后都要留在庄内,多的是相处的时间,要聊也不急于一时吧?干公子您说对不对?”
干将看着女婢,一句话也没说,不过颜年年知道他想说什么。“秋盈,干将不姓干,干将是他的名字,你别叫他干公子。”他听了也觉得奇怪,干将就该叫干将,不会再有其他的名字适合他了。
秋盈喔了一声,“那我该怎么称呼?”
颜年年看看干将。“都可以,干将他不会在乎的。”
秋盈点头称是,觉得小少爷跟这干将公子的默契似乎太好了点,听老爷说他们才刚认识而已不是吗?
“秋盈晓得了,不过,小少爷,您的休息时间已经过很久了。”她忍不住又出声提醒,没忘记主子的身体跟常人不同。
“我晓得。干将想四处走走吗?”他休息的时候没法子陪着他。
干将摇头,扶起颜年年的手跟秋盈走人内室卧房,让秋盈服侍颜年年躺下。
“干将公子有没有什么吩咐?”秋盈看着仍待在房里的干将,以为他另有吩咐。
“没。”干将回答,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秋盈身上,依然是盯着半眯着眼对他笑的颜年年。
那张清秀爱笑的脸,似乎怎么也看不腻。
秋盈为他简短的语句一愣,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下去吧!干将他在我这里休息。”
既然小少爷这么说了,她自当离去,可是这里就只有那么一张床,哪来的地方让干将公子歇息?
见婢女满脸疑惑地离开后,颜年年的眼神又转回干将的脸上,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白光映入眼帘一闪,身边已多了一把剑。
颜年年微笑,用被子盖着剑身和自己,这一次手直接接触到干将,不但没有受伤,还有一股凉爽直滑的触感由指尖传人身体里。
没想到他颜年年不但会拥有一把千古名剑,还是一把能幻化人形的神兵。
将干将的剑身抱紧了些,一点也不担心干将会伤了自己,粉色朱唇打了个呵欠,已经有点疲累的他马上沉沉入睡。
他睡着的那一刻,干将又幻成了人形,将那太过纤瘦的身子带到自己怀中,让他可以躺得更舒服点。
本来只是想幻成剑身伴他休息,可在两个身体接触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想知道抱着这纤瘦的身体,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哪种感觉就像他的身体里本来就空了一个位置,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等着颜年年填满。
感觉到身边的改变,仍在睡眠中的颜年年稍微挪了一下身子,手环住干将的腰身,脸直接贴上干将的胸膛,那张爱笑的脸,又缓缓露出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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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颜年年自睡眠中醒来,第一眼先对上的是一个宽阔包裹着布料的胸膛,而后又看见一双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黑瞳,唇角跟着扯出一道微笑。“早!”迷迷糊糊地从干将的身上挣扎起身,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趴躺在干将身上,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没看过有谁一起床就对着人笑的。
干将扶他起身,还顺便替睡得一脸模糊的颜年年穿上夹衣、套上背子、穿好鞋袜,最后终于看见那张爱笑的脸上出现疑惑。
秀眉很慢很慢的聚拢。“秋盈怎么变大了?”比他以前看到的秋盈大了两倍,可是那张脸更加漂亮俊挺。
他眨眨好看的双眼,稍微清醒了点。“不对!你是干将不是秋盈,咦?怎么换成干将帮我穿衣服?”脑袋开始将眼睛得到的讯息搅成一锅烂粥。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乱。
‘你醒了?”看他迷糊的样子,干将终于忍不住出声,头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没神经的。
颜年年笑着点头。“我醒了。”他不过是不想麻烦自己的脑袋而已,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他明白得很。
干将差点为他叹息,心里想着,要是哪天他的床上出现了一条蛇,他也只会迷迷糊糊地盯着那条蛇,最后一样说了一句算了,就打算解决一切。
照着铜镜看见自己散乱的长发,颜年年问:“干将会不会梳臀束巾?”
干将摇头,他没做过这事。
“我想也是。”看干将散着发也知道,不过他喜欢干将这样,看起来才像是干将。
“你不会?”梳臀束冠是他们人类弄出来的花招,他以为人人都会才是。
颜年年闻言只是傻笑。“以后你就知道。”
“没错,以后干将公子就会知道。”秋盈晓得颜年年休息的时间,估料他也该醒来了,于是捧了装水的铜盆脸巾跟一些梳洗用具进屋。“像小少爷这样的人还真是天下少有。”
“你怎么可以说主子的坏话?”颜年年坐好身,让她很快地替他束上发巾,言词里的意思并没有责备。
“那是实话,小少爷。”秋盈将刚刚拧好的热毛巾递到他眼前。
“你别跟干将说就是了。”那些他做过的糗事真要说起来可有一箩筐,他希望至少能有几天让干将对他的印象好点,至于以后,他迟早会发现事实的。
“我也没打算说,干将公子用不着几天就可以发现。好了!”一头乌丝很整齐地以云巾束好,几缕不够长的青丝垂落两颊。
干将透过铜镜看着那一张脸,之前他只注意到那张脸总是带着笑容,现在发现那张脸还好看得很。两道黑而不粗的秀眉下是挺直小巧的鼻梁,黑白分明的大眼时常弯成两道新月弧,粉色朱唇旁总是挂着两个梨涡。这样的一张脸,笑起来就像观音一般,斯文中给人温和又宁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