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我从来不说谎。”
萧风音很开心地抱了他一下,绽放愉悦光芒的蓝眼直盯着萤光幕上那一片蔚蓝的天地。能跟舞扬一起去旅行,他以为那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发生的事。
被他抱得很舒服的段舞扬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趁他的注意力全在电脑上的时候,乐得享受他的怀抱,干脆伸手抱紧些,不让他有抽身的机会。
真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为什么这小家伙比女人软软充满香味的身体抱起来还舒眼?明明一点肉也没有嘛。
萧风音没发现腰上不属于自己的那只手臂,很开心地问着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张是在卡布利岛拍的?上面就只有海浪蓝天。这是一张像画一样的照片,蓝色的海洋里有渐层的白浪,天空中有由淡到厚的白云,最上头可以感觉出日光,将照片染得看似雪白又似金黄般耀眼。
“拍照片不是随便按按快门而已,而是找出能让你有感觉的一瞬间,就跟记忆一样。既然是自己的记忆,又怎么会分不出它是哪一部分呢?”
萧风音眨眨眼,懂得他的意思。
真好,能有这么多美丽的记忆。
“以后你也可以有不是吗?”
萧风音微笑,让他将萤光幕上的照片换到下一张。
等两人看完所有照片,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萧风音特地煮了五人的大餐,让两人满足地填饱肚子。
第四章
段舞扬的个展虽然九月初才开始,不过必须事先到展览场地去仔细看过一遍,决定哪一张照片要放在哪一个地方。照片摆放的位置,可以引导观赏者的情绪。
会场中几个地方需要花来作装饰,而风音是一个不错的花匠,他也就不需要舍近求远,直接带着他一起去参观会场,决定安排摆放的位置,顺便想想该用什么种类的花、什么样的插法,比较适合整个会场的气氛。
在决定了所有设计之后.时间已经很晚,段舞扬便请萧风音到附近的餐厅吃饭,当作慰劳。
“这里的牛排不错,不过可能比不上你做的。”段舞扬调皮地对萧风音眨眨眼,这种孩子气的动作由他做起来,有一股特别的魁力。
你又没吃过我做的,怎么知道我做的比较好吃?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段舞扬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
第一次见面,感觉他是一个像风一样的男人。相处过后,这样的体会更加深刻。他不拘小节,做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心血来潮就像个孩子一样率直地马上去做,而且绝不是三分钟热度。
像之前他看他很快地插好一盆花,便好奇地想要学,本以为以他那种阳刚味十足的男人对这种拈花惹草的事,纯粹出于好奇心,试试看而已。结果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学习,现在手艺跟他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天生就是个手巧有美感的人,做这工作格外得心应手。
“你做的东西没有一样不好吃的。”这不是称赞,而是事实。
谢谢。萧风音微微一笑,舞扬的另外一项优点,是不吝于称赞别人。
常听他称赞他的好,连自己也觉得真的不错,而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每听到他的称赞就会睑红、心跳加快。
“常出来吃饭吗?”
萧风音笑着摇头。都自己煮比较多。他不太喜欢出门,不习惯身旁都是陌生人的感觉,他更害怕在一群陌生人中看到熟悉的面孔,而且是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面孔。
不知道他有何特别原因,段舞扬依自己的想法猜测道:“如果我有你的那一手好手艺,我也宁愿自己煮来吃,省钱又美味。”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段舞扬很快地点了一份招牌牛排,萧风音也指着菜单点了一份同样的餐点。
“几分熟?”
“七分熟。”段舞扬说完后看向萧风音,询问着他。
他的体贴让萧风音感到很温暖也很快乐,比了一个一样的手式。
“他也一样。”段舞扬笑了笑,向服务生说道。
服务生奇怪的瞧了萧风音一眼,马上就了解。“请问需要餐前酒吗?”
“你会不会喝酒?”
会,可是不是很喜欢。或者该说是喝怕了那烧灼喉咙胸腔的滋味,有一阵子他喝下的酒足以让人酒精中毒。
“那就不要。”
“好的,前菜将在五分钟内送来,请稍等片刻。”服务生将帐单卷成小圆筒放入小小的花瓶后才离开。
这里的服务生训练有术。
段舞扬明白他的意思。“天生的残缺是弥补不了的,本来就不奇怪。”
那是你才这么觉得。这就是他不同的地方,所以让他不能自拔的喜欢他。只是,有人知道我是孤儿院里的孩子时,他们都会露出一脸怪不得你的父母不要你的眼神。也许不是故意的,可是很伤人。
“那是他们的心里有残缺不够完整,才会有这种感觉。”要是让他看到有人这么看小家伙,他一定马上给他一顿排头吃。
萧风音苦笑,也许你说的是正确的,可是一次又一次瞧见那样的神情,我真的觉得我的父母一定是因为不想要一个残障孩子,所以才会在人冬的寒冷季节将我给丢弃。他们连初生的婴儿是否能承受那样的寒风都不曾考虑的就抛弃。
“别这么想,也许他们是不得已的,何况有父母也不见得会活得更好,这世界上有不少受虐儿,也有必须承受父母给予重大压力的孩子们。瞧你的神情,你在孤儿院应该有一段很不错的生活才是,跟那些孩子一比,你的孩提时代幸福多了。何况他们不要你,我跟阿他们要你不就好了吗?”段舞扬伸手握住筑风音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想借此温暖他的心。
他的话马上抹去萧风音脸上的自嘲,嘴角牵起一道圆弧。
他笑了,反握住他的手,以眼神表达他的谢意。
然而,温馨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一道声音不识相地打破这令人想要好好珍惜的一刻。
“咦?你不是伊恩吗?”一个带着同伴、年约四十岁的男子突然来到两人桌侧。
萧风音并没有听见来人的声音,他是因为桌面上投映的人影才抬头往上望,却在看清来人的脸庞后,泛着粉红的白皙脸颊顿时失去血色,身子也跟着轻微颤抖。
“你应该还记得我吧?伊恩,我是爱德华啊!时常在星期三过去找你的爱德华,你还记得吗?我们有多久没见过面?好像是两年了。你离开之后有不少人问起你的消息,可惜都没人知道。你现在住哪里?给我你的电话可以吗?”爱德华仿佛将段舞扬当成隐形人,不停的询问着萧风音。
听着他有如逼问的话题,段舞扬的睑色越来越难看。
萧风音紧咬着双唇,一声不吭,连看也不愿意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知道他是个听障,他不看他就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现在低头的模样分明就是故意躲他。心头顿起一阵不悦,他不客气地伸手抬起他的下颚面对自己,嘲讽地瞟了段舞扬一眼。“你不会是找到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或者应该说是客人?”
萧风音惊慌失措地拍开他的大手,整个人惧怕地躲到座位的最里面。
下一瞬间,只见段舞扬迅捷地起身给了爱德华一个有力的上勾拳,深邃冷冽的黑眸里藏着冷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