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得到了他的承诺就代表了永恒不变,她才会毫无保留地给了他她的全部,可是事实显然不是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弃他们母子于不顾。
“什么谢蓉蓉?你扯到她做什么?变心的是你!是你一天到晚跟殷六腻在一起,是你只织殷六的长袍不织我的,是你只找殷六游湖不找我,是你即使怀了我的孩子还答应嫁给殷六——”
“是你要我嫁给他的!”她吼断了他的控诉。
“什么?”第五衡怀疑刚刚自己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是你要我嫁给他的。”她重复,眼底眉间全是难堪与痛苦。
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他霍地跳了起来。“我会要你嫁别人?除非我死!不!即使我死了人我也不准!”
她仰首看他斩钉截铁的否认,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相信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我说过什么?”他又眯起了眼睛。
她孩子气地用手背抹去还在淌落的泪水,“你说,你不希望因为我而让谢蓉蓉误会,所以要我答应与二表哥的婚事。”
他一听立刻驳斥,“如果我真有亲口对你那么说过,那我第五衡死无葬身之地!”
他毒誓一说出口,本来还气他推委说谎的她紧张得赶忙捂住他的嘴。“你胡说什么!”
第五衡粗鲁地拉开她的手,“我没胡说!”
她抿了抿嘴,“你是没亲口对我说,但有透过莱蓖传话给我。”
“秉菌?”他拧起了浓眉,“我只托过她帮我找你出来见面,没有托她传过什么话。而且你干嘛开口闭口都是那个谢蓉蓉?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与她何干?”
他提到谢蓉蓉时的态度与语气教她迷糊了。“你没有和谢蓉蓉成亲吗?”她嘴上问得轻松,心底却忍不住发酸发疼。
“我怎会和她成亲?”他矢口否认。
第五宁皱起了柳眉,“你既然没有娶她,那当初你为什么要跟她私奔?”
“我跟她私奔?你疯了?我跟她私奔干嘛?”他气急败坏地嚷嚷。
当年作客殷庄,他可是怕死了那个花痴谢蓉蓉三天两头对他的死缠烂打,又不是脑袋坏去,他躲她都来不及了,怎会跟她私奔?
“你没有跟她私奔,那你们同一天离开殷庄怎么说?”她红着眼睛瞪他。
第五衡倒抽了口气,“你比谁都清楚我是为了什么离开。至于那个女人,我管她去了哪里,就算去死,也与我毫不相干。”
“说是你带着谢蓉蓉私奔的!”她固执地认定了他的罪。
他恶狠狠地瞪她,“她说什么你都信,就是不信我?”
“你要我信什么?”她哭诉道:“到殷庄作客不满一个月,你就和谢蓉蓉出双入对,几时想过我?缝给你的袍子你不要,为你做的香包被你当废物丢在地上践踏,宁愿陪着谢蓉蓉去爬山赏花也不肯拨些时间来看我,还要我允诺二表哥的求亲,甚至……甚至在我告诉你我怀孕后,一语不发地跟谢蓉蓉私奔——”
“够了!”他越听越火大,“谁跟谢蓉蓉那花痴出双入对了?还有,你在殷庄什么时候缝袍子、做香包给我了?”
“怎没有?”她吸了吸鼻子,“我缝了件浅绿色的夏杉给你,可你却看也不看就叫荣蓖把它退还给我。”
又是荣蓖?第五衡眼睛一咪,隐约须悟到了些什么。他做几个深呼吸缓和激昂的情绪,好冷静下来把这一团混乱理清楚。
“你曾做过香包给我?”
第五宁点点头,一想到那个被他丢弃的香包,原本停止的泪水又滚滚直下了。“我是想,我们第一次过节,所以……”
虽然小时候跟爹娘每年都会应景地过年节,但自从搬到鞍谷后,一来是不方便,二来大伯和衡没有这习惯,因此也就不过端午。到杭州作客时,正巧遇上五月五,也算是他们俩头一回一起过节。
“所以你就学人家做香包给我?”他先前的气愤激动不再,反而多了几分试探的味道。
忙着啜泣的她并未察觉他语气上的转变,“可是你却把它丢掉……”
他蹙起唇,“我没收到你做的香包。”
“什么?”她讶然抬头,连哭都忘了。
“我没收到你做的香包!”他再肯定不过地重复。
“不可能!”她摇头,“我明明托兼蓖把香包交给你的!”
果然!心中的揣测得到了验证,第五衡咬牙忍住到口的咒骂,再问:“你说,是荣蓖告诉你,我在知道你怀孕后,就和谢蓉蓉私奔的?”
她抹去扑簌簌落下的泪,“嗯。”
他深吸了口气,“也是兼蓖告诉你,我移情别恋爱上谢蓉蓉的?”
嗅出了一点不大对劲的气息,第五宁皱起眉头,“怎么了?”
他抿了抿嘴不回答,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望进她因泪雾而述蒙的大眼。良久,他才说道:“我没有抛下你和阿恪。”
“可是——”
“别急,听我说。”他扬手拦下她的辩驳。“在殷庄作客的三个月里,我们见过几次面?”
她愣了一下,“几次?”虽然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但他严肃的表情让她也跟着认真起来。“四、五次吧。”事隔多时,她已记得不真切。
“我还记得,除了我到你房里要阻止你喝下打胎药的那次外,每回我们碰面都是在殷家家宴的时候……”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第五宁震惊得张大了眼,“什么我喝打胎药?”
他眯起了眼,“我离开的前一天,你不是——”他灵光一闪,霎时明白这又是一场被设计好的戏码。“你没有要兼蔑为你煎打胎药?”
她满脸的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要菜蓖为我煎打胎药……”她倏地沉下脸来。“你以为我会不要孩子?”
“我亲眼在你房里看到一碗喝剩的打胎药。”第五衡正视着她,把她眼底的震怒尽收眼里。“别急,听我说完。你说你有让兼芭来告诉我你怀孕的事,可是我可以发誓,兼蔑并没有跟我提过只字片语。我之所以会知道你怀孕,全是因为我在殷家后院瞧见荣蔑由厨房端了一碗药出来,由于那时候我还在怨你许婚二表哥的事,即使担心,也只能装作不在乎,直到那碗药的味道飘迸我鼻子里。那味道吸引了我的注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跑到厨房想看看那碗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然后,我才知道那该死的竟是碗打胎药。”
回想起当时,那股贯彻心肺的痛他隐约还可以感觉得到。
“你知道我直觉是怎么想的吗?我以为你是怕有了我的孩子会妨碍你嫁给二表哥,所以才痛下杀手——”
“我没有!”他不实的指控气得她握紧了小拳头。
“可我亲眼看到了!”他低吼回去。
第五宁被他吼得微微一征。
“后来我还跑到你房里找过你的。”他眸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你理都不理我,连开口解释也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仿佛我在你心里,一点地位也没有。”
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教她几乎就要相信自己真的曾对他做过那些残忍的事。
“你说的我完全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
“不是你,那我在你房里见到的会是谁?”
她无力地捂住了双唇,整个人近似虚脱地跌坐到地上。
不是她,那会是准?
第八章
“我没想到他们两个真的那么单纯好骗。”殷七一边转动手上叉着野鸡的木棍,一边注意着不让鸡被火烧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