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间回到了木屋所在的大空地,他一眼便搜寻出第五宁所在的位置。
“你放开我!”没察觉到他眼神在触及屋廊下的第五宁身影时,那一瞬间的软化,紫荆仍旧使尽
吃奶的力气想脱开他的钳制,怎料他却在这时松开了手,教她因用力过猛而跌坐在地,“啊!”
一听到紫荆惨叫声,正在厨房里忙着的菖蒲立刻飞身跳了出来,“紫荆?”
乍见紫荆狼狈的模样,菖蒲忙不迭地飞奔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你没事吧?”
菖蒲盈满关心的探问与她温柔的搀扶让紫荆鼻头一酸,倏地张臂抱住了她,好不委屈地埋入她肩窝里啜泣起来。“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我被欺负了,你都还不来帮我?”
被她哭得心头泛酸,菖蒲只得轻轻拍抚着她哭得一耸一耸的肩背。柔声安慰道:“别哭了。”
“大干娘怎么了?”闻声赶来的阿恪好奇得紧,抬起睁得圆亮的大眼询问似地望向刚认的爹,却见他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他身后的某一点。阿恪回头一采,这才知道他爹瞪的对象是他娘。
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很诡异。阿恪的视线在父母之间来回;娘的脸色青青白白的,好像随时有可能昏厥过去,而爹则是黑沉沉的一张脸,似乎在压抑什么似的绷得死紧。
觉得情况不对劲的不只阿恪,菖蒲一边安抚怀里的紫荆,一边分心注意着默然相对的第五衡与第五宁。
“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声问着犹自啜泣的紫荆。
紫荆嘟了嘟嘴,哭音仍重地再次控诉,“第五衡欺负我!”
菖蒲头痛地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刚刚又对第五少爷说了什么?”
她的话教紫荆不满地瞪大了眼,“敢情你不是为我,而是在为那家伙抱不平?”
菖蒲连忙接住她随着抱怨而来的拳头,带点冤枉地,她摇头道:“我没有为谁抱不平,只是想问你,第五少爷怎会突然动手抓你?”
“我怎么知道?”不愿坦承是自己主动去撩拨第五衡的怒气,紫荆避重就轻的说,“他不知哪根筋不对劲!”
“你——”菖蒲眼角瞥见第五衡突然跨步上前——
“第五少爷!”
“爹!”阿恪惊叫。
“你要对宁姐做什么?”紫荆差点跳起来。
不只她们吓了一跳,就连第五宁也被他这忽然上前的动作吓得倒退数步。
她脸上再明显不过的惧意让他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你以为我会伤害你?”
第五宁抿紧双唇,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退后?怕我?”
他语气里刺耳的讥讽教她心头一缩。
“说话啊!”
她还是摇头。
一旁的菖蒲来回看了看僵持的两人,倏地决定道:“阿恪,我们去煮饭。”
“煮饭?”阿恪迟疑了下,“那娘和爹……”菖蒲脸上的坚持让他聪明地乖乖收回到口的拒绝。
春着菖蒲拉着阿恪往厨房走去,紫荆犹豫了下,最后即使再怎么不甘愿,还是识趣地跟在后头离开,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一个把话说清楚的机会。
“对我无话可说?”第五衡讥诮地睨着她满脸的防备。
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嘲讽敌视,第五宁强压下心底窜升的委屈与泪意。
他怎能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当年负心绝情、执意背弃他们母子的是他,而现在,他怎能拿满是责备、怪罪的眼神看她?
“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要这样惩罚我?”
惩罚?第五宁不解地想摇头否认,却因颤抖得厉害而做不到。
“让我痛苦会使你好过吗?”
他的一连串指责来得莫名其妙,她哽咽着出口反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他自讽地一阵苦笑,“你一句听不懂就抵得过我这些年来所受的折磨?”
捕捉到他眼底一闪即逝的落寞与伤痛,她冷不防地被扯疼了仍牵系着他的心。
怎么把眼前高大的陌生男人与她记忆中的衡相互重叠?九年的时光不只让他长高长壮,也让他从一个眼里只看得见她的深情少年长成了有着冷漠双眼的深沉男子,仿佛随着他的成长,那个呵护、眷恋她的衡也跟着被他埋葬、遗忘。
突然间她想起了谢蓉蓉,那个现在该是他妻子的女子。或许他的深情依旧,只是给予的对象不再是她……
“你说话啊!”被气愤蒙蔽了双眼的第五衡盲目得看不见她眼中的泪意。
她抿了抿唇,硬撑着不让泪掉下。
她一脸固执的模样恼得他一个跨步上前,在她的惊呼中抓住她细瘦的双臂,也不管自己是否弄疼她地将她举抱起来,直视他怒火熊熊的眼眸。“你可以永远都不跟我说话,而我也会让阿恪永远不再跟你说半个字!”
一声尖锐的抽气声来自于她。他的威胁狠狠刺中她的要害。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控制不住地抖着声音问。
“什么意思?”他脸上浮现残酷的神色,“你说呢?除了带走我的儿子,我还会拿什么勒索你?”
证实了她心中所揣度的,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惊慌立即将她团团包围住。“你不能带走阿恪!”
第五衡眉一挑,“阿恪果然是我儿子!”
“不!他不是!”她以异乎寻常的强烈态度否认道。
天!她说溜嘴了什么?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他冷笑道。“我问过阿恪了,他是猴年腊月二十八出生的,虚岁十岁,足岁八岁半,不是我的儿子是谁的?”
第五宁一急,口不择言,“他是二表哥——”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去杀了阿恪!”他狰狞地打断她愚蠢的谎话。
她呼吸一窒,马上收回了到口的滔天大谎。
“我不管当初你为何会自下阿恪,而没打掉他。不过既然他已被生了下来,我就绝不允许我的孩子有叫别人爹的一丝可能,懂吗?”他危险地眯起了眼。
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进她已淌血的心。
原来……原来他不只不想要她,就连他们的孩子,他也没打算要留下来。
他以为她会在他抛下她后,就把孩子打掉吗?刺骨的寒意窜上,第五宁本已苍白的脸色顿成死灰。
不是没察觉到她霎时刷白了的脸色,但被气得逼近疯狂的他只在乎她的回答。“懂吗?”
她只能点头。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嘴,深怕一放手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得到她的允诺,第五衡脸色和缓了下来,“我不管你对紫荆、菖蒲她们编派了我什么,但对阿恪,我不希望他因你的谎言而误会我,以为当初是我背弃了你们母子——”
“啪!”一个巴掌打断他的话。
“你——”他一把抓住她挥上他脸颊的柔美,脱口而出的怒斥在触及她泪流满面的瞬间消失。
“你怎能那样说?”挣脱开他的钳制,她飞撞进他怀里,哭着捶打起他胸膛,在他的讶然困惑中,哭出埋藏九年的心酸。“是你不要我们的!你凭什么回来跟我要阿恪?你这骗子!骗子!”
“你没有资格说我是骗子!”他扣住她双腕。
“你才是骗子!什么我不要你们?是你不要我!”
“我没有!”第五宁激动地反驳。
“没有?那么是谁答应嫁给殷六的?是谁一到殷庄就移情别恋的?”他咬牙切齿地逼问。
被冤枉的委屈让她泪掉得更凶了。“是你、是你!是你一到殷庄就爱上了谢蓉蓉,而不理我的!而不理我的!是你答应了永远不会离开我后,还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