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细的脚步声渐去渐远,直至消失,九儿却依然怔楞地抚著自己的唇,疑惑不解。
他刚刚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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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映梅是个冷静稳重的女人,但在首次瞧见七儿时,仍不由得大吃一惊,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纤尘不染、美绝人寰的少女!
然而,这犹及不上见著九儿挂在“她的未婚夫”手臂上时的错愕。
众人皆知在端木净尘的厌恶排行榜上,女人仅次于毒蛇,堂堂高居第二首位,包括他的亲亲老娘在内。
记得端木老夫人犹在世之时,最爱将这件事挂在嘴上抱怨,说是可怜的老娘亲只不过亲了六岁的儿子一下下,儿子不仅不捧场,竟然还吐了她满身,伤心欲绝的老娘亲一火大,便也去喝醉了酒,回吐儿子满身。
虽然端木净尘长大成人之后便不再出现那般激烈的反应,但一旦被女人碰及触及,他仍会反射性地避开、躲开,闪开。这也是为什么端木老太爷只敢随便说说,却不敢擅自为长子正式定下亲事的原因。
总不能娶个老婆回来专供老公量度距离吧?
然而,他现在却是如此自在地任由一个娇憨的少女挂在他臂膀上,既无不快,亦无反感,即使须映梅自认不是个会乱吃飞醋的小家子气女人,仍不免觉得九儿有些碍眼。
连她都还没有机会碰过端木净尘半次呢!
“姊姊,你要吃什么告诉我,不要自己……”
“九儿,劲风会照顾令姊,至于你,哪……”端木净尘将鸡腿放至她的碗里。“鸡腿,快吃吧!”
看看碗里的鸡腿,不假思索,九儿便想把它请到姊姊的碗里头去供奉,谁知明眸一转,却发现姊姊早已抓著另一支鸡腿啃得津津有味了,而另一边,端木劲风仍忙著将一支支剥好壳的明虾丢进七儿碗里,动作熟练流畅,仿佛他天天都这么做。
也的确是。
“偏心……”刚说完这两个字,端木竫云碗里就多了一颗“仙桃”。哭笑不得地夹起那颗肥嫩嫩、油腻腻的小“仙桃”,他抽了抽鼻子,哀怨地嘟囔。“就知道我是垃圾……不,粪坑里捡来的。”
“九儿,还不快吃!”抿住笑,端木净尘催促犹在发楞的九儿,再对须映梅微笑颔首。“须姑娘,那道柳蒸煎火赞鱼是宫中传出的御膳,风味绝佳,须姑娘不妨多尝尝。”
“好。”嘴里漫不经心地回应,双眸觑的却是那对人手一支鸡腿的姊妹俩,须映侮感到有点不是滋味,也隐约察觉情况好像不太对,但是她很聪明,直觉这件事不能摊明了讲开来,而是需要理智的思考和审慎的处理。
这就跟练武一样,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事,倘若不想一事无成,最好是很有耐心的,非常理智的,一步一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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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家父要小妹亲自交给大公子的书信。”
不再多做赘言,端木净尘即刻展阅信函,由头至尾神情波澜不惊,毫无变化,只在中途那双深沉的黑眸微微眯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阅毕后即抬眸对须映梅浅浅一笑。
“麻烦姑娘回去转告令尊,净尘谨遵宗主之命,然净尘此刻犹有要事未决,尚请宗主稍候十天半月,净尘事毕后定当即刻启程前去面谒宗主。”
“我等。”眼底飞掠过一丝欣喜,须映梅回以端庄的笑。“家父希望大公子能与小妹我一同回去,若大公平有事,小妹愿意等候大公子。”
端木净尘颔首。“既是如此,那就有劳须姑娘多候了。”
出得清尘阁内书房,在回碧鸾阁途中,须映梅沿路自婢女口中得知九儿姊妹俩住于栖凤阁,柳眉不禁一阵轻蹙。
身为端木净尘的未婚妻,她住的是敬客园的碧鸾阁,而根据端木净尘的“官方说法”,九儿姊妹俩不过是他救回来的落难之人,为何却能配住于端木净尘独居的南园内?
果然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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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日山庄内,南园背山,西园众水,东园自然是林木最多。
梅林、松林、竹林、桃林、柳林、杉林……各种各样的林,以及各林间的亭阁轩厅、回廊小径,林与林接,廊径相通,疏落有致地形成东园别具一格的雄秀幽深景致。
而位于含翠湖畔的柳轩,即是端木劲风的住处。
爱怜地为七儿擦干净手脸,替她把衫裙拉好,再温柔地哄骗她拿吃剩的糕饼去喂湖里的鱼,听她因湖里的鱼儿争夺抢食而发出童稚的欢笑声,端木劲风也由衷地层露出充满爱意的微笑。
这一切端木净尘都看在眼里,因此他一开口就直截了当地问:“你爱她?”
端木劲风也没有拐弯抹角。“我爱她。”
“不嫌弃她?”
“她比任何女人都要纯洁美好,我能嫌弃她什么?”
“那么你是打算娶她?”
“我是要娶她。”
“不后悔?”
“绝不后悔!”
“不负她?”
“死也不!”
“很好!”
端木净尘满意了,端木劲风却犹豫了。
“可是九姑娘……”
“放心,”端木净尘拍拍弟弟的肩膊。“她就交给我,你无须担心她会反对,也无须担心她的将来。”
端木劲风双目一凝。“大哥是想……”
“你不必管我想什么,”端木净尘慵懒的笑。“只管决定什么时候要把七姑娘娶进门即可。”
端详大哥片刻,端木劲风始慢吞吞地问:“如果我说想和大哥一块儿……”
端木净尘难得发出哈哈大笑。“行!不过得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等得及吗?”
两眼一亮,“大哥真的……”端木劲风喜形于色,欢声雷动。“太好了,我还以为大哥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了呢!”
“老实说,我原也是这么想,不过……”
“因为大哥碰不得女人?”
“我也不是有意的,”端木净尘无奈轻叹。“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女人会有这种异常反应,自我有记忆开始,只要稍微碰触到女人便会全身寒毛直竖,严重一点还会冒冷汗,最后忍不住呕出来……”
“譬如吐在娘身上那回?”端木劲风嘴角直抖,难掩笑意。
想瞪眼,却演变成尴尬的苦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谁教她要偷亲我。”
“她是你老娘耶!不肖子。”幸灾乐祸的弟弟终于忍不住吃吃笑出声来了。“不过,幸好大哥你现在没有那么严重,不然都甭想出门下,现在外头女人满街都是,想不碰到是不可能的。”
“是没错,可是……”端木净尘摇摇头。“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依然存在,就好像被一条剧毒的毒蛇缠住,却无论如何也甩不脱它,只好任由它在你身上吐信散步。”
“那的确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端木劲风喃喃道。“难怪你不想娶老婆,满身鸡皮疙瘩也许在你打算易容为老母鸡的时候是很方便,可是对上床好像没什么特别助益。”
“你在鬼扯些什么!”端木净尘捶过去一掌,笑骂。“你啊!还有空在这儿同我要嘴皮子,”眼角一瞥湖畔。“不赶紧去顾好你的纯洁美好,马上就教你欲哭无泪。”
端木劲风转首一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惊叫著飞身过去,差点自己先一头栽进湖里去喂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