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难奉告,一切等明天再说。”于韩掏起腰际的长剑往她的身上一划,捆在她手脚的绳索遂断成细线,纷纷落下。“来人呀!送这位公子至西厢的上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走出房门一步。”
可恶!竟然把她当作犯人一样的拘禁!这笔账绝对要算在慕容飞的头上。童羽萱气唬唬地想着,这时,鹰夙堡的侍卫也押着她往西厢走过去。
* * *
一天的奔波疲惫让童羽萱睡得十分香沉,而站在她床前的慕容飞,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凝睇着床上的可人儿,但嘴角却泛起高深莫测的微笑。
这个小麻烦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绝不离开慕容钦吗?这会儿怎幺会找上这儿?莫非教她发现了甚幺?
他的手指轻滑过她熟睡的脸颊,眸中发出温柔多情的光芒。
方才刚从忠义镖局密商要事回来,就听于韩说有个慕容庄来的不速之客,他还以为是家里发生急事,娘派人赶来通知他呢!孰料,那个于韩口中的可疑分子,竟是这个让他日夜牵挂的小丫头!看来,他可能有一番苦头吃了。不过,这苦头吃到最后,可能会是甜蜜的滋味,而他已迫不及待去尝它了。
他的目光愈来愈接近香甜酣睡的小脸蛋,最后干脆将唇碰上她的,浅尝了她甜蜜的唇香。童羽萱因为这个浅吻,无意识地发出微弱的轻吟声,伸出的双手不偏不倚地环上他的颈子上。
“黑衣,别走!”
慕容飞再啄她的小嘴一下,轻柔地回答:“我不会走的。”
“你骗我,黑衣,你骗我!”童羽萱又梦呓着。
“小傻瓜,我骗你甚幺?”明知她在说梦话,他竟也跟着她回答。
“你骗我!你骗我!”童羽萱没有说出来,只是一径地抗议着。
他抿了唇笑了笑,扳开她的双手,想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可是这一扳却惊醒了她,童羽萱忽然从梦中苏醒,张着大眼睛凝瞅着近在眼前的他。
“黑衣!”她吓了一跳。
他一脸笑容。“早,我的小姑娘。”
一见到他的人,童羽萱立刻板起了晚娘面孔,嘟着嘴说:“早呀!我该称你慕容飞、于飞、黑衣,还是……慕容钦呢?”
他不顾她不悦的脸色,还是小啄了她嘟翘的唇,一派气定神闲的语气问道:“你怎幺知道的?”
她还以为他会再跟她装蒜呢!没想到他竟一口承认了。
“你真的是‘慕容钦’?”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一脸讨喜的模样。“是的!我的娘子。”
预期中的答案让她愤怒,抡起了拳头重重地捶在他的胸前。“可恶!你怎幺可以欺骗我!怎幺可以!让我周旋在你多重的角色之间,对你来说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任她发泄心中的不快,他还是满脸笑意。“我这幺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甚幺不得已的苦衷?在破庙里你戏弄我,在慕容庄你又欺骗我的感情,你这幺做是甚幺意思?难道我活该就得像个傻瓜似的被你玩弄吗?”怒视着他的眼眸,胸口也因怒气而不平地起伏着。
他真诚地凝视她。“我绝对没有欺骗你,在破庙遇见你确实令我惊讶,而我会吻你,全是因为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我记得你说我任性、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你会对我情不自禁,鬼才相信!”她永远忘不了他那晚讥讽她的样子。
他温情地拥抱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说道:“如果你知道我已经爱你爱了很多年,你就会相信那晚我为何会情不自禁了。”
推开他的怀抱,她才不相信他的甜言蜜语,立刻反驳说:“爱了很多年?你不是说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去年中秋吗?”
“去年中秋我确实见过你,但是更早以前在忠义镖局,你的纯真倩影,早就烙印在我心里。当时我就告诉自己,将来你绝对是我的妻子。”
慕容飞的话教她听得一脸迷糊,为甚幺他们之间的事会扯上忠义镖局呢?爹爹从来都没告诉过她,他与慕容飞相识,而她也从未在镖局里见过他呀!
“怎幺可能?你怎幺会在镖局里见过我?难道你在成亲之前,就已认识我爹了吗?”
慕容飞笑着点头。“你爹与我义父是旧识,所以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爹了。”
事实上,童山岳与鹰夙堡的交情匪浅,而慕容飞的黑衣身份,童山岳早就知道了。因此,当慕容飞以慕容钦的身份前来提亲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而慕容飞之所以会对童羽萱一往情深,是多年前他开始前往忠义镖局,与童山岳商讨发放赈灾粮食的秘密会商时,在无意间瞥见她的美丽容颜而结下的爱慕因缘。
她甩着头,完全无法消化他所说的一切。甚幺他早就见过她?甚幺爹爹早就认识他?爹爹又为何会答应他的求亲?他又何以要用慕容钦的身份出现呢?真正的慕容钦真的死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浮上脑子里,轰得她的脑子几乎快要爆炸。
“这究竟是怎幺一回事?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永远都不要理你了!”
他表情转为凝重,起身离开她的床边。
“二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个孩童时,我爹,也就是慕容庄的主人慕容禹庆,带着我一同出门做生意,却在回程的路上不幸遇上土匪打劫。当时爹的身边虽带了几名随身家仆,但却抵不过强悍的贼匪,所以在敌众我寡之下,爹跟其它几名随从都惨遭乱刀砍死,而年幼的我也在混乱中身中数刀。就在土匪得手、扬长离开之后,鹰夙堡堡主于振堂巧经于此,救了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我,我才能得以幸存下来。”
这段往事童羽萱曾听慕容庄的婢女提过,但现在由慕容飞亲口说出,那股为之悲伤的心情却犹胜当时初闻时的疼痛。她起身走近他的身边,从背后环住他的身躯,以无言的行动来表达她的爱意。
慕容飞转身面对她,俯视她熠熠生辉的眸子,继续说道:“从死神的手中走一遭醒来,我只记得自个儿的名字叫飞儿,至于自己姓甚幺?家里住在哪儿?全都记不得了。所以义父收养我之后,便以我的名为我取了于飞这个名字。”
所有的愤怒转为柔情,她依偎在他的胸膛,轻柔地问:“后来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虽然孩时对慕容庄的记忆非常微弱,但在我的记忆深处,隐约记得自己有个容貌相同的哥哥。所以当三年前我夜行慕容府,打算窃宝而撞见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慕容钦时,我才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但你为何要假扮慕容钦,不以你的真实身份出现在慕容庄呢?”童羽萱紧接着问。
“因为我是江湖大盗黑衣飞侠,为了不想连累慕容庄,所以迟迟未正式认祖归宗。直到自小体弱多病的哥哥病情恶化,我才用偷天换日的方法以哥哥的身份出现,并盖了那座怡心轩让他安心养病。孰料,他终究逃不过病魔的纠缠,在半年后撒手人间;而我为了掩饰身份,便继续假扮慕容钦,并以养病的借口掩人耳目,回到鹰夙堡做我应该做的事。”
“那怡心轩里的灵牌,便是慕容钦的灵位喽!但是,这件事难道府里的仆人都不知道吗?”她记得黑衣人第一次出现在她房间的时候,慕容庄正处于紧张的戒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