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知道妳脑袋里在想什么咧!帮妳把一切弄得好好的妳还拿乔!以后嫁到人家家里,妳还这脾气的话,也别回来哭说人家待妳不好。」席母瞪了女儿一眼,起身离开。
羽环站在自己窄小的房间里,只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也许她的脾气是硬了些,可是他们怎么会以为可以支配她呢?
拿起一个大背包,她想,也许她该提早一天离开。
母亲进了她的房间,根本没有发现她房里少了东西,她已经把能搬的都先搬走了,母亲甚至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和这样的家人相处了二十几年,除了在血缘上的牵连外,那份陌生的感觉从没消失过,她不知道是自己太不会表达自我,还是他们一家人的互动本就是如此,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塞进剩下的物品,她再回顾这间房,竟发现这里似乎少了她也没什么改变,桌椅和床正等着它们的新主人,也许,这里本来就不属于她吧!
她走出房间,父亲仍在看电视新闻,母亲则在厨房里,而哥哥和新婚妻子除了吃饭时间以外并不会走出他们的房间。
她打开大门离去,父亲甚至没向她望上一眼,问上一句。
羽环就像是个隐形人似的离开了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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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捷运站,羽环在那家便利商店门口又遇见了那位踩着大大的夹脚拖鞋,一副优闲模样的先生。
「妳搬东西啊?」鲁仲泽开朗的和她打招呼。
羽环只是点点头。
「我帮妳吧!」
鲁仲泽一手接过她手里提的一大袋棉被。
那是羽环刚刚顺路去买的,本来这些东西是要明天下班才去买,但今晚如果她真想在新居过夜,她就得先买齐,所以她手上的负担才会一下子增加那么多,看起来活像是个搬运工,能提能挂的东西几乎快将她压垮。
当鲁仲泽拿走那一大袋的棉被,她的确觉得身上的负担减轻不少,不过嘴里仍客气地说:「这样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鲁仲泽继续拿过她手上的另一大袋衣物和其它的小袋子。
「你脚上的伤好多了吗?」羽环没再推辞,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走向那栋公寓,一面找寻着话题。
「好多了!其实妳不用太在意。」他回头朝她一笑。
羽环这才发现,这男人全身上下都闪耀着光芒,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他看来还是一副阳光男儿的模样,尤其是他身上那股优闲自在的气息,更是令她感到焦虑,因为她完全不是这样的人,她的生活总是有计划的进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算得好好的,下一个钟头要做些什么她都有规画,和这样一派自然的人在一块,她总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彷佛她规律的呼吸频率也跟着被打乱了似的。
「我本来想明天再搬来,但是出了点事,所以今晚得先搬进来。」
「喔!不过这房子妳已经租了,什么时侯搬其实都行。」
「我知道,只是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羽环显得有些烦闷,跟着他走上有些暗的楼梯,来到门外。
她还不太熟悉开门的方式,扭转了好几下钥匙才打开铁门,接着又花了一些时间才又打开里头的另一道门。按下了门旁的灯,屋里的亮度并不比外头的楼梯亮上多少,但至少在这屋子里她呼吸到了自由。
鲁仲泽跟着进屋,将她的物品放到一旁。他发现这小公寓几乎一眼可以望尽,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小椅子,看来她尚未完全准备好便急着搬进来了。
「妳知道我就住在对面,如果妳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他忍不住释放出自己的好意,毕竟这屋子就她一个女孩子住,连他看了都不太放心。
「不用了。」羽环摇摇头,蹲下身拿起一瓶鲜乳递给他。「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买,这个请你喝。」
「我刚才买了很多。」鲁仲泽举起手里便利商店的提袋,里头装了满满的啤酒和零食。「妳要跟我一起喝吗?就算是庆祝妳搬进新家好了!」
他拿出啤酒递给她,她考虑了数秒,便接过啤酒,眼睛则紧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豪迈的打开了他自己的那罐,然后碰了一下她手上的那罐,对她挑了挑眉,询问要不要他帮忙打开。
羽环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打开啤酒罐,没想到啤酒竟然喷了出来,弄得她一手湿,地板上也沾了一些。看着地上的啤酒,她皱了皱眉头。
「别老是皱眉头嘛!」鲁仲泽忍不住道,手中的啤酒罐撞了她的一下,跟她干杯,那动作依旧充满了闲适,好像什么事都无所谓,世界上任何烦恼都不存在似的。「妳有了新家,等于日后也有了新的开始,一切都是新的,还有什么好烦恼呢?」
「我不是个开朗的人。」羽环喝了一口啤酒,简单的说。
「看得出来。」他脸上仍是笑。「妳把妳的个性写在脸上,我看得很清楚。」
「你也是啊!」羽环没好气的回道。他还不是把自己的性情都写在脸上,一脸的无忧无虑。
「是吗?」鲁仲泽弯下身,直接席地而坐,然后拿了个空的塑料袋帮她铺好,朝她示意,「我看这里没什么地方可以坐,妳得将就一下。」
羽环看了四周一眼。的确是,除了一张看来歪歪斜斜的小凳子以外,这屋子里也只剩下那张木板床好坐了,他们俩若是坐上床似乎不太合礼数,而地板她前两天才擦过,还算可以接受。
弯下身,她跟着坐在他身边。
「这里跟你家比起来真的差很多。」羽环想起她曾经到过那间看来很高级的大楼,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间大屋子的主人竟然会帮她提东西,还坐在她家的地板上和她一起喝啤酒。
「那跟妳原本住的地方比起来呢?」鲁仲泽倒是很想知道她的事。
羽环望了望这屋里的一切,隔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这里是天堂。」
虽然这里看来是简陋了些,但她终于自由了,不是吗?
她终于拥有比两坪大得多的空间,即使这里没有豪华的装潢,天花板上只有一个一点也不明亮的日光灯,但是她却第一次享受到自由──自由的和另一个男人单独在屋子里说话。
也许她真的疯了,她不应该让男人进来吧,这似乎有些危险,可是是她却不知道打哪来的一份信任感,相信身边这个看来狂放不羁的男人不会伤害她。
「看来妳是从地狱里来的。」
鲁仲泽不落痕迹的想炒热气氛。他真不想见到这女孩总是一脸愁苦,她明明有着一张笑起来必定很美的脸,却从来没有展露过笑颜。
「我想是因为我从来没到过天堂吧!」她不认为那个家像地狱那么糟,只是那不是她要的而已。
「那我应该是天堂的欢迎使者。」鲁仲泽打开一包鱿鱼丝递给她,看着她考虑了两秒,还是伸手拿了一些塞进嘴里。
「我真难想象你会跟我一起坐在这里聊天,这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沙发,看起来又很糟……」
「不过这里是妳的天堂啊,不介意让我分享一下吧?」他对她露出令人难以拒绝的笑容。
羽环望了他一眼,眼里有着几分好奇,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且好奇的眼神收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