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妨一试。”她有自由,他不反对,可他绝对会将她丢出不归庄。
他在警告她,席惜当然听得懂。
可,就说她有劣根性嘛,愈不让她做,她愈要挑战。
“我会。”她非常用力的点头,“可在试之前,能否先请教你几个问题?”
冷眸一转,万俟隽算是默允她了。
“你是庄主老爷,是昨日和我拜堂成亲的相公?”不是她存心怀疑,而是她没见过 本尊,而眼前的人又和她想象中的出入甚巨。
明知否定答案的机率几乎等于零,席惜仍怀抱一丝丝的希望。
她宁愿她的相公七老八十,也不愿是眼前这集邪气、霸气、冷冽寒气于一身的美男 子。
她的心思透明到让万俟隽勾起玩味的笑。
她是第一个朝他露出敬而远之表情的人,还是个女人。
“你认为是,我便是喽!”呷了口茶,他说的模棱两可。
这是什么鬼答案!
怒眼瞠瞪,席惜心中已有些明白,他不过是在耍弄她。
“那如果我认为不是呢?”明知他在耍她,她仍抱那渺茫的希望,希望听到他回答 ,他不是。
“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想听他说正经话,下辈子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也未免太不痛快了,故弄什么玄虚嘛,嗟,真是无聊。
“不说,我就当你是。”反正他本来就是,要他回答接下来的问题,当是不为过。 “你明明早有红粉相伴,为何还花大笔聘金,娶我这没多大用处的女人?”
不是她瞧自己不起,而是和眼前冶艳的玉玲珑一比,她连路边的小花都构不上,顶 多是株不起眼的小草。
“你管太多了,娘子,倘若你不满这桩已成定局的婚事——”
万俟隽倏然凛冽的眸光着实令席惜头皮一阵酥麻,可她还是管不了自己的嘴,截断 他未完的话。
“婚事可以不算数,是不——不,咱们已经拜了堂,非是儿戏。那——”
垂着眉睫,席惜思索着可行之计,完全没注意到凛冽寒眸早已变成杀人目光了。
“啊,有了。”她将她的突发奇想和他分享,“你给我只休书就成了嘛,瞧我,更 是笨呐,想这么久才想到。”
“呵呵,的确是好方法,就不知该给你按上何种罪名。”这女人是嫌活太久,腻了 。
阴恻恻的笑声,听得玉玲珑寒毛直竖,有技巧的慢慢挪移臀下椅子,远离随时会“ 暴动”的恶鬼。
玉玲珑的惧怕,席惜完全没看见,满心想着被休后,无拘无束的快乐日子。
“随便啦,你爱按啥罪都行。当然,什么不贞啦、出墙的我可不接受。”
虽然无再嫁之意,可她也不想承受世人指责、辱骂的眼光,她可还要过活呢。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她愈是想离开,他愈是不顺她意,纵使他打心眼就看不上 她。
“什么意思?”他不都说婚事可以不算数?
万俟隽挑高眉头,轻描淡写地嘲弄道:“我可没说婚事不算数。”
就算他本来有那个意思,也在她极欲摆脱他的神情下打消。
什么?他……他又唬弄她。
怒气直线上升,席惜却发现,她找不到理由宣泄,甚至反驳。
“为什么?你根本无意娶妻,为何不放我自由?”从他的态度,她怀疑昨日和她拜 堂的不是他。
若不是让那一干老仆,还有雷傲如老母鸡的叨念给念烦了,他确实无意再娶。
只不过,“我不高兴。”谁让她摆出那副犹如见鬼般的神情。
“你不高兴?”席惜倏然拔高音,握成拳的小手,正考虑要不要揍歪他的挺鼻。
看着她隐忍怒气而不住颤抖的小拳头,万俟隽轻蔑的冷笑两声。
“劝你多考虑。”他意有所指的瞄瞄她搁在桌上的拳头。
他是鬼不成,连她想揍他也知道。
席惜用力吸气,再呼气,调息体内翻滚的怒气。
“恕娘子我,不奉陪。”慢慢吃吧,最好噎死。
咬牙丢下话,席惜扭头带着“内伤”离去。
“小心,门槛高,可别摔跤了,娘子。”
万俟隽的调笑才说完,就听得前厅处传来惨叫声。
“啊——”之后是物体撞地声。
看来,席惜摔得很惨。
???仰躺床上,席惜皱眉摸着自己撞红的额,就着未熄的烛火审视已上过药却仍 可见伤痕的双掌。
想到晌午若非她反应够快,双掌先着地,怕不早跌断鼻梁了。
可,她的额头还是逃不过的撞上硬地,红了一块,还在正中央,真丑。
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突然出声,她也不会吓到。
没吓到就不会去绊到门槛。
该死的烂人,她诅咒他不得好死——唔,当她没想,她可不想当寡妇。
可,呕啊,呕到她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净想着如何扳回一城,争回些颜面。
席惜完全忘了她不过是人家买回来的妻,一个劲的思索良策好对付那说话不 算话兼不负责任的相公。
“唉——”许久后,她逸出看破的悲叹。
她白痴了不成,竟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嫌妻”,他嫌,众人也嫌。还妄想整他。
“唉——”认命吧,谁教她是弱势的一方,呕死活该。
自怨,自叹,自怜,席惜躺在床上哀哀叹,听着动人又凄凉的萧声。
萧声!
席惜翻身跳下床,推开窗凝目望去——妈呀,黑漆漆的连点光也不见……太恐怖了 !席惜缩回床上将自己包在棉被下,捣着双耳阻绝如怨灵控诉的萧声。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抖啊抖的,连牙关也喀喀作响。
要死了!席惜猛地抖掉棉被,决定去一探究竟,要不照她这么抖下去,待萧声歇了 ,她骨头也散了。
随意披了件外衣,她循着萧声,摸着黑,慢慢走,慢慢找——找到了!未歇萧声自 竹屋幽幽飘进咧着“我就知不是鬼”笑容的席惜耳中。
安了心,胆子也大了些,席惜懂礼貌的敲门,只是,萧声依旧,无人应门。
咦!怪哉——该不会是那无聊到没事好做的万俟隽故意装神弄鬼吓她吧!
席惜眯了眯眼,猛地用力踹开竹门,萧声顿歇。
“万俟隽,你吓不倒我——”
不是他,席惜尴尬万分的愕视一脸错愕的白衣女子。
“我……你……”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歉意,席惜吐了吐舌,转身准备溜了。
“姑娘请留步。”一股无来由的冲动,万俟翩翩开口留人。
“呃……”硬着头皮回身,席惜装傻的干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只是…… ”
“我知道。”她也是太久没同人说话,有些怀念。“姑娘可是昨日和大哥成亲的嫂 子?”她装哑,可送饭来的丫头可喳呼的紧。
“嫂子?你是他妹妹?”听她一说,席惜发觉她和他还更有几分相像呢。
万俟翩翩柔柔一点头,“我叫翩翩,还有个孪生妹妹叫彩蝶。”
翩翩彩蝶!人美,连名儿都好听,哪像她,丑到人人嫌弃。
“翩翩,你怎会一个人住在这……”外头啥都没有,就一大片竹林,怪恐的。
“我——”哀凄的眸倏而惊恐。“嫂嫂你快走,大哥来了。”
“万俟隽?”席惜满头问号的让翩翩朝门外推,“他来就来嘛,怕啥?”
“嫂嫂,翮翩求你,快走。”她不想害了这刚过门的嫂嫂。
翩翩满眼都是泪,席惜纵使莫名其妙,也不好再坚持。
“好好,我走便是,你别再推了——唔。”好痛。
“大……哥……”才搞着撞疼的鼻子,席惜就听到翩翩惊恐到打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