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那之前,他得先磨掉她那口利牙。
???席惜这一睡,险些掀掉不归庄屋顶。
她一睡不起还高烧不退,呓语连连,直至今日,第五天了。
烧是退了,却未进半粒米食,不是喂不进,要不便是进了又吐。
期间的汤药若非万俟隽以口哺喂,怕她不早“烧”死了。
秦嬷嬷含着泪,拿着布巾,轻轻地拭去她额上不断沁出的细珠。
“夫人啊,快醒来吧,别再睡了。”她从没看过庄主如此焦心忧虑,狂怒到见人就 吼。
席惜听到了,更感觉到了——秦嬷嬷正拿布巾在擦拭她的大腿,还是内侧。
一个翻身,不料扯动背上已结痂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唉唉叫。
“痛……真痛——”无力跌回床,席惜转动头,对上秦嬷嬷惊讶到呆掉的老脸。
“秦嬷嬷,拜讬,手下留情,别再擦了。”那地方,她自己来就行了。
秦嬷嬷没听见席惜说了些什么,惊呆的神情好半晌才见鬼般的叫,“醒了、醒了, 夫人醒了。”
席惜莫名不已的看着秦嬷嬷像疯子似的,挥舞着手中忘记放下的布巾,狂喜狂叫的 一路叫出房。
没多久,一大票人涌进房里,挤得水泄不通。
“你醒了。”万俟隽坐在床边,将听到人声便将自己里得像粒粽子的她轻楼进怀。
“是……是啊,我醒了。”她醒了,有啥不对?
瞪着万俟隽眸底如获至宝的狂喜,席惜心跳如擂鼓,满脑子的坏想法。
对她眼中的不安,万俟隽没有解释,只唤来等候一旁的多位大夫,齐来会诊——“ 如何。”他很是在意她莫名昏睡五天不省人事。
“夫人已无恙,只是多日未进食,身虚气弱。”其中一名老年望重的大夫代表发言 。
“不会再昏睡?”他知鞭伤后会有的症状,可就她最严重,让人摸不着头绪。
一干大夫面面相衬,没人敢打包票,毕竟,鞭伤昏睡是正常,只是没碰过昏睡如此 多日的病例。
大夫的为难,万俟隽看在眼里,心知他的问题有刁难之嫌。
“算了,雷傲,带各位大夫上帐房领钱去,顺道差人去带药回来。”
庄里是有药,且都是珍品,可他不懂药理,怕没调理好她的身子,让她吃坏肚子。
雷傲领着一干大夫前去帐房,秦嬷嬷也识趣的遣走一干下人,房中登时变得安静。
“呃……”心头无数问题,话到口,席惜却突然变哑巴。
他在看她,很深情、很专注的看,她哪还问的出口。
她困窘苍白的脸在那双灼热的黑眸注视下,渐渐染上红晕。
“你睡了五日。”他以为他将失去她,在他决心得到她时。
“五……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睡。
看着她里在被单里突出的五根手指,万俟隽抓握住。
“一觉不醒,而且梦中的你啊,又哭又笑,又叫又吼像个疯子。”
他的语气轻松,不见五日里为她的担忧。
席惜侧仰头,怀疑的瞪他。
说她像疯子,他才是那个疯子。
她不过睡五天,醒来全变了——不,就他变了。
怪里怪气的,说话轻声细语,动作轻柔充满怜惜——是啦,她是很希望他这般疼爱 她,可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难以接受。
“娘子。”她眼神满是对他态度的怀疑,这让他不悦,又莫名觉得有趣。
万俟隽一声娘子几乎叫掉席惜所有疙瘩。
她抖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逃离他温暖舒适,却不见得安全的怀抱。
席惜挣脱的动作再度扯动伤口,疼得她泪水蓄眶,眉皱成一道。
“活该。”他调侃,心情大好的捉弄她。“娘子,既然你醒了,咱们是不是该来算 帐了。”
“算帐?什么帐?”小肠小肚,都五天了,还记着。
席惜装傻,万俟隽可不会让她无辜的表情给蒙混过关。
“你进城做什么?”他可以原谅她无心带可人、可心进城一事之过,却无法不去在 乎她进城的目的。
“没……没什么啊,就……看看嘛。”
她曾住的破旧小屋和庵堂是同一方向,要说探望邻人,别说要他信,她自己都觉得 太瞎扯。
“看?可人、可心怎么说你去那——”他似低喃自语,实是拉长音等着她自投罗网 。
“什么?她们说了什么?”看,笨鱼进网了。
“也没什么,大概是她们听错了。”她是条小鱼,他还是放她一条生路,等着大鱼 上勾时再收网。
“噢。”还好,她没泄底,要不,就太对不起翩翩了。
笑望着席惜明显松口气的神情,万俟隽心底忽尔有股酸气在发酵。
“城里可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他随口问,唤了守在门外的秦嬷嬷备些清粥小菜。
席惜嘴一撇,“光顾着找两丫头就没时间了,哪还知道什么地方好玩,不过市集挺 热闹的。”
“是吗?”他取过秦嬷嬷送进来的热粥,一匙一匙吹凉了喂进她嘴里。
席惜是真饿了,他喂,她就吃,完全没有注意到喂她吃粥的人就是将她抱在怀中的 人。
“自从我娘病了,我就很少进城。最近几年,更是足不出户,每日忙着照顾病榻中 的娘亲……”
不堪回首的记忆,苦涩充盈,席惜梗了喉,苦笑带过。
“都过去了。”他放下碗,小心的避开她的伤,轻拍抚她的背。
他是想知道她进城的原由,不是要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可,也算有收获,至少,他可以肯定,她不是进城会情郎。
会情郎?他担心的不是她的目的,而是她私会情郎?
万俟隽再次为自己的想法皱眉——他在吃醋,向来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他从不 知,打翻醋桶,原来会酸死自己。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好?”他有什么企图,还是这是他为摘她脑袋所使的计策。
摘脑袋?咦,好像有人提过要摘她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他拒绝回答她的蠢问题,只想知道她因何突蹙眉心、困惑满脸。
席惜眨着眼,满脸疑惑,“你是不是说过要摘我脑袋之类的话。”
残存记忆,她只记得某些片段,究竟属实否,她也不清楚。
她睡了五日,很有可能是梦中所见。
“我是说过,不过你的脑袋不还完好的搁在你的头上。”看她那日浑浑沌沌,原来 还记得一些。
他不避不闪,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教席惜不好意思追问。
想也知道,他定是同她算帐,只是,她怎地都没啥印象。
“我的伤什么时候会好?”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翩翩了。
她的急切,万俟隽当然也看出来了。
“本来结痂就快好了,你方才又扯裂了。”他拉开她里得密实的薄被探看了下。“ 十来天吧,只要你安分点,十来天就可完全愈合。”
席惜直到大脑吸收,消化他的话意后,才瞠大眼,“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十多天都 不能下床。”
万俟隽佯装想了下,“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不能下床,表示她得一直在床上躺,“那会要我的命。”
“没人要你的命。”他低笑,意有所指的说。
席惜恼嗔,喃念道:“你就是那个人。”
万俟隽挑眉而笑,放下她,准备处理公事去了。
这些天,为了她,他好不容易才重拾的帐本,又全丢给雷傲了。
“你要走了。”看他要走,她心里竟有股失落,更有种叫他留下的冲动。
“你该休息了,我会让秦嬷嬷进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