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身影已飘出藏剑阁,但浑厚的内力仍将尾音清晰地传入。
“老怪物……蜈蚣岭……”冷若寒猛然一震,“他是祈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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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冷家人有一段小小的传奇。
系出“空绝门”的冷傲天,与万毒之祖祈笃君的掌上明珠祈姬儿,原是一对私奔至幽谷隐遁的恩爱夫妻。孰料个性怪异的祈笃君,竟在一次错手后害死了女婿,祈姬儿因而与他脱离女父关系。直到多年后两人终于言归于好,甚至拜父亲“陷害”之赐,她才改嫁给冷傲天的师弟段郁谦。
虽然祈姬儿的“梅开二度”全靠她父亲的“推波助澜”,但冷若寒并未忘记这些年来的丧父之痛。原想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杀父仇人,如今却在她眼前嚣张地夺剑而去,这简直是个奇耻大辱呀!
“老怪物!我绝不会留你全尸的!”
她恼怒地咬牙,但随即为接近的脚步声而心惊。
“藏剑阁那边好像有动静,快去看看……”嘈杂的人声似乎在不远处。
该死!老怪物下是说这穴道很好解吗?怎么费了好大的劲儿还动弹不得?
由于她愈急,心脉就愈不容易调匀,以致事倍功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飘了进来……
“是你?”太好了!救兵来了!“快帮我解开穴道!”
“嘘——”一只手拦上她的腰,独孤诺轻易地抱起她,在禁卫军进来前冲出藏剑阁,隐入暗黑的花丛中。
“放我下来!”头一遭被男人搂在怀里,冷若寒可别扭死了。
“别乱嚷嚷,难道你想引来禁卫军?”这温暖的身躯直逸出一股幽香,教独孤诺的心族飘摇,“想不到你真的夜间皇宫……找到剑没有?”
“被一位隐居在蜈蚣岭的高手早一步抢走了。”冷若寒好没气地说。
“哦?这个人的武功修为一定不凡,否则……”他趁机揶揄她,“你不会‘温顺’得像只猫。”
“你——”真恨不得捶打这可恶的男人,偏偏血路才通,还使不上全力哩!“那你来皇宫做什么?等着看我笑话吗?”
“我怎么忍心看你笑话?”独孤诺脸上的笑容蓦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款款的柔情,“我只担心你的安危。连日来一直在宫外探寻你的踪影,幸好今晚及时赶到,否则我真不敢想象后果……”
大凉山的初会,这女子舞剑的秀逸英姿已令人留下好感;而雅乐小筑的红阁中,她那纤指抚琴的娉婷倩影,更是勾去他大半的心魂。坦白说,冷若寒已经撩动他的情弦。想到莽撞的她可能因夜间皇宫、盗取国宝而被判死罪,独孤诺不由得心悸。
“你何必这么关心我?”冷若寒羞怯地避开他关切的眸子,一颗心却禁不住卜卜狂跳,“我……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谁说你不是我的‘什么人’?”独孤诺凑近她耳畔,“别忘了,几天前你我曾孤男寡女共‘浴’一室,我的身子都教你看光了,你还敢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你……你胡说!”徐徐的热气吹得冷若寒两颊生晕,酡红的娇容更显魅人光彩。
她害羞的模样另有一番风情,勾起独孤诺想狠狠吻她的冲动。
“那么……你是觉得那些还不够罗?”他坏坏地捏起她的下巴,“再加上‘这个’,如何?”
冷若寒低呼一声,已不及阻止那骤然贴近的脸庞。
娘虽提过洞房之夜的“用档事儿”,却从未教她如何抗拒男人挑诱的嘴。独孤诺的唇瓣炙猛地袭来,对她而言犹如未曾套过的招式,既生疏又令人招架不住。平日聪明伶俐的脑子,尽在这浊重的阳刚气息下化为一堆浆糊,直到……
“藏剑阁的物品清点过了,好像没少喔!”一位官兵向另一队人马喊话。
“这边也没半个人影,大概是眼花了。”大伙儿便传递着“收队”的指令,散了。
拾回神魂的冷若寒,惊觉自己的唇瓣已微微肿胀。
“放开啦!”猛然推开独孤诺的臂膀,她羞愤道,“你这天字号的大色鬼,上沾一贵的新城公主,下染映月胡同的莺莺燕燕,红粉知己何其多了,为何还三番四次调戏我?”
“也许在下在京城的名声狼藉,但我对你绝无调戏之意。”独孤诺轻喟一声,“新城公主的指婚是她一厢情愿,我对她毫无感觉。至于杨盼盼,她身世堪怜又遇人不淑,你在雅乐小筑所见的李承乾,乃贵为当今太子,亦是百般凌虐盼盼的夫婿。以碧寒剑交换盼盼的自由,便是他提出的条件……”
“所以你为了那个女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冷若寒掩不住语中的酸意。
“毕竟她是我的朋友,且不论交情深浅,难道妓女的命就注定比别人轻贱?”见她没有反驳,独孤诺又道,“原本我想在李承乾将剑送给皇上做为寿礼前下手夺回,未料你假扮施媛媛抢先一步。只是我太低估他了,这狡猾的家伙早偷偷把碧寒剑藏进宫,因为这里门禁森严,比放在别馆安全多了……”
“你何必跟我解释这么多?”她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今晚的相救正好抵你的剑债,往后咱们俩互不相干,各走各的!”
“等等!”独孤诺追问旋身离去的她,“你要去哪儿?”
“找剑啊!”她头也不回地道,“难道还留在这里听你的长篇情史?”
中 中 貂
隔日一早,才出长安城,冷若寒就在玉关坡遇到了独孤诺。
“死秃驴,你跟来做什么?”
“陪你去寻剑啊!”他嘻嘻笑说,“我既答应还你,又岂能让你一人独自冒险?”
“谁要你这臭和尚陪来着?冷若寒不屑地吟道,“只要乖乖待在万佛寺念经,说不定哪天皇上特赦,让你还了俗,到时候你爱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
这小妮子三句不离他的辉煌史,独孤诺不由得暗暗叫苦。
“清者自清,对于过去的事我不想解释,只能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一脸的正经,“出家,表面上是皇上对我不满的惩罚,实则另有秘密任务交付。”
“管你有什么任务,只要别挡本姑娘的路就好了!”她策马超前,不想再和他并行。
“很不巧,我身负皇命,得到青城山走一趟,看来咱们注定要形影不离了!”他说着便脱下了斗笠。
“你……”冷若寒愣了一下。他居然——戴了假发!
“佛家弟子总不好光明正大跟个姑娘家出双入对吧!”独孤诺眨她一眼,“为了避嫌,咱们就以表兄妹相称吧!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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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诺这死皮赖脸的家伙,就像湿手沾上的面粉——甩都甩不掉。不管冷若寒脸色怎么难看、语气如何嘲讽,甚至动之以武力,他硬是一路跟来。
寒寒?连娘和姐姐都不用“寒儿”等稚嫩的称呼,他居然喊得出这么恶心的小名?
乍听时,冷若寒真的全身鸡皮疙瘩快掉满地;然而听久了,她心中反为这呢称感到莫名的甜蜜。骑在白马上的独孤诺是如此英挺,俊朗的笑容加上体贴的呵护,让一向大而化之的她,也开始变得像个姑娘家忸怩起来。
“渴不渴?我到前面村子去要水……”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断的嘘寒问暖,让原本对他敌意十足的冷若寒,渐渐转为信任和依赖他。
有时她不禁矛盾。独孤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的为人与态度,似乎和传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抑或者……他为博女人欢心才来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