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毁了她的世界,还有她的人。
他利用迟归和不归来惩罚她,他不休掉她,但是他给她精神折磨,用话损她、用言词挑剔她,不时的说她是骗子,而她哥哥则是个负心汉,她家除了她母亲,其它的都是在人格上有障碍的人。
她一忍再忍,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甚至在听到他用来刺激她的那个叫张晓菁的女人的名字时,她还是稳若泰山,没有和他吵翻天,甚至带着行李回家。
她照样做一个好妻子,她如往常般的打点家里,亲手准备三餐,但所有的甜蜜及和谐都已经付诸东流,什么都不剩。他留住她,似乎只是为了要报复她,替他姊姊出口气,惩罚她哥哥。
这一切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沉芸生,我看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好了。”秦皓终于说出口。“我们改天再画。”
“但是我今天什么都没画到。”
“你真的有心情画吗?”
她颓然的放下画笔,她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作画的心情?有些艺术家曾表示他们最好的作品都是在最痛苦、最压抑的情况下完成的,她曾经相信,但是她现在决定推翻这一点,一个人情绪不对的时候,想把事情做好的机会是微乎其微。她开始收拾她的东西,准备回家。
“你想不想谈谈?”
“谈什么?”
“不要当我是你的画画老师,当我是你的朋友。”他已经尽可能的保守。“你需要一个倾吐的对象,我愿意当那个人。”
她摇摇头,谢谢他的好意。
“沉芸生,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知道这是老词,没有新鲜感,但是不这么说,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除非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
“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你帮不上忙。”
“等我听了之后,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帮不上忙。”他急切得不像平日美术老师的形象。“说不定我能,我往往在碰到事情时,潜能才会冒出来。”
她浅浅的一笑,肩无助的一耸,除非秦皓有起死回生的能耐,要不然就是他能订做一个和莫琼文一模一样的女人,否则他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多告诉他这些烦人的事又何必?这个世界已经够令人失望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她不能回她家,她母亲会感受得出来她的异样;如果回莫凡那,等于回到地狱。难道她现在已无处可去,和她哥哥一样?“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让你走?”他不假思索的就冲出这句话。“那个幸福、无忧的小女人,那个随时笑容挂在嘴边、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兴趣的人呢?我不怕你告我妨害自由,反正我绝不能让你就这样的走!”
“我会没事的!”
“你不可能没事,你已经有事了。”
她背起学画的用具,不准备把他的话当真,但是她还没有走到门边,他已经用他的身体将整个门挡住。
“我是当真的!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的走了。”他的眼中有不顾一切的神情。
突然,她的画具“砰!”一声掉到地上,整个人也显得有些不支,他赶到她身边,想扶她又不敢,只好用火烧到屁股的语气问道:“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两天吧!”
“两天!”他张大嘴。
“我吃不下。”
“你丈夫不知道吗?他的眼睛瞎了吗?他不知道你的状况吗?”秦皓气急败坏。“你给我坐下,我去煮碗面,很快的,不要小看我煮的面,色、香、味俱全,而且营养兼顾,你可以边吃边告诉我所有的事。”
她坐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如果逞强的走了出去,说不定会晕倒路边,她不希望自己上报或是在医院被莫凡领回,那他就会知道他已经把她打败了。
果然,没一会儿秦皓的面就煮好了,看起来也的确好吃,有虾仁、肉片、香菇、蛋、花枝,虽然只是一碗面,但真的什么东西都有了。不再考虑其它,她像个饿了几年没吃到东西的饿鬼似的,没几下就把整碗面给吃完了。
“要不要再一碗?”他怜惜的问。
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立刻拿起空碗走向厨房,没一会又端出了一整碗来,这一次,沉芸生的速度慢多了,比较像是在吃东西。
“沉芸生,可能我不该问,但是你和你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是不该问。”
“你已经吃了我的面,所以你必须回答我。”
她放下筷子,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她饱了。“秦皓!有些话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夫妻间的事。”
“你丈夫有外遇吗?”他豁出去的问。
“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你才会这样像失了魂似的?”
“秦皓,不要逼我!我很谢谢你的面,也很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什么,起码目前不会,我喜欢维持这种绘画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不要逼我放弃学画,这是我的兴趣。”
“那么你会再来学画?”他不希望吓跑她,即使她和他之间没有可能,只要能再继续见到她,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只是,一个男人有了像沉芸生这么好的老婆还会想外遇的话,那个男人一定是低能儿!
“我会的!”她允诺他。
“那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我——”
“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状况发生在你身上,不要拒绝我。我不会带给你任何困扰,特别是你的婚姻,相信我!”他诚恳得令人找不到理由拒绝。
“那就谢谢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
但是事情偏偏不如秦皓所料,他已经对沉芸生的婚姻造成了困扰。
莫凡不是没有注意到沉芸生的状况,他注意到她的消瘦、她的虚弱,也注意到她的沉默和沮丧。他有个因厌食而死去的姊姊,他料到沉芸生不会有吃东西的情绪,她一定没吃,否则她不会一脸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他不打算和她休战或是原谅她,但是,他也没有打算要饿死她,或是让她步上和他姊姊一样的路,所以他特别提早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要让她吃东西,要她给他好好的活下去。
她不在家,他知道今天是她学画的日子,他特别站在阳台边,打算偷偷的打量她,看看她现在的情形,如果她的状况不是很好,他就必须留意,不管怎样,在他的心灵深处,他是爱她的,虽然他现在是宁死也不愿意承认。
结果他看到了令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他不打算看到,也以为不会看到,但是那一幕就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和沉芸生一块下车,男子一副嘘寒问暖、极关心她的模样,即使在沉芸生进了门,那名男子还痴望着门,注视了良久才离去。男子的反应,令莫凡像一座将爆发的火山般。
沉芸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一进门,整个人就被往地上一推,接着她的头发被人用力的拉扯,将她又拉了起来,她想尖叫,但是她还来不及叫出口,她已经被打了一耳光,然后撞到客厅的沙发,再一次的倒在地上。
她拨开头发,硬是不让自己哭出来,在她的想法中,只有一个人可能这样做,不是歹徒,不是小偷,不是什么恐怖份子,而是她的丈夫。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她没有一点懦弱的表现,相反的,她异常的坚强,坚强得令莫凡想向她跪下道歉。“你在判一个人的罪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听听当事人的说法,至少给别人一个辩解的机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