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没有作声,只顾专心停车。“到了。”他熄引擎,“还好今天有你当藉口,不然就没办法这么早脱身了。”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呢。”
他好奇的打量她。“我为什么要舍不得走?”
“我看你……和人家聊得很尽兴嘛。”
“怪不得,你会催我继续去跟那两位女士聊天,你真有趣。”黎渊意外发现他今天居然笑了好几回。“不,和她们只是不得已的应酬,我倒宁愿……像这样和你随便说说话,轻松多了。”
她觉得脸红心跳。他说话时似有意似无意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真正的用心,随便一句话又让她的思潮起伏。他说喜欢和她说话?只是无心的客气话吧?
“说我有趣?意思说是我很三八吗?”她很小声的喃喃自语。
“还在发什么呆?下车啊!”黎渊唤她。
第三章
初见丁仪安,那感觉完全同照片中得来的印象一模一样,只更鲜明。简单乾净的马尾扎起她一束浓密的长发,额前流海凌乱地显示她不拘小节的个性。没有添加一分人工色素的肌肤,呈现经常受到阳光洗礼的淡褐色。她身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脚踏粗跟凉鞋,率性又帅气的打扮,给人第一眼感觉就是舒服。
葛雨莹能轻易想像她背着大画架在绿色草原漫步的景象。
丁仪安笑起来像秋日阳光。“嗨,你是莹莹吗?我是君君的姑姑。你就和君君一样,叫我小姑吧。”
“小姑,你不是晚上的飞机到吗?黎总他应该还在公司等着要去机场接你呀。”
“我在飞机上给过他电话了,他已经知道我会直接回家因为临时一班飞机有位子,我就提早上机了。他说要赶去接我,我叫他不用了。”她拎着小提箱走进门里,“哇!我已经闻到菜香了。”
葛雨莹帮她接过箱子。
“黎总说你喜欢上海菜,我就准备了葱烤鲫鱼和油爆虾,你试试喜不喜欢。”
丁仪安张大了眼睛,惊喜交集。“老天,你真像兆安电话里说的一样能干!你放心,我肯定连鱼刺都舔得像洗过一样乾净。在澳洲每天被管家具义大利面和马铃薯沙拉,吃到想吐。”她做出一脸苦相。“自己不会作,只好什么都将就的吃了。”
“小姑要不要先洗个澡休息一下?黎总和丁伯伯要八点以后才会回家。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饭菜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你饿了的话,我可以先弄……”
“我不饿,你别忙。”丁仪安靠过来,拉起她的手。“让小姑好好看看你──你和我,是全世界最爱君君的两个女人哦!我还没见到你就已经好喜欢你了,你就像兆安说的一样可爱。你们这俩个坏孩子,这些年连我也不联络,太差劲了啦!”说到最后,丁仪安的声音已经哽咽,搂着葛雨莹啜泣起来。
葛雨莹伸手拥抱她,被她的真情流露感动而眼眶泛潮。“别这样哪,小姑。”
“你就让我哭个够吧,我一个人在那里天天想君君,憋也憋死了……”丁仪安止不住眼泪的趴在她肩上哭了好久,才抽抽噎噎的抬起头来。“本来决定不哭的,可是看见你就会想到你们俩个站在一起是怎样的画面,不知不觉就好难过。”丁仪安揉着红红的眼睛,跟葛雨莹走进厨房。
葛雨莹一面炒菜,一面和她聊天。丁仪安从盘中拈了只虾扔进嘴里。“嗯,太好吃了。莹莹,我给你带了件礼物,等晚上把箱子整出来再拿给你。”
“谢谢小姑!不过,如果太贵重的话我可不敢收。”
“不要想跟小姑讨价还价,因为我要用那跟你交换一些东西。”
“咦?跟我交换什么东西?”
“我想要你和君君的照片。尤其是你们俩合照的,有多少就给我多少,如果没有底片,我可以拿去翻拍。在澳洲我就一直在想要把你们俩给画下来……怎么了?”
葛雨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苦涩一笑。“全都没有了。丁伯伯早就问我要过,可是我和君君的所有照片都在他离开我的时候,被我全部烧光了,信笺也一样。君君的东西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对不起。”
丁仪安怔住半晌,叹了声。“换做是我大概也会有同样的举动。好吧,烧了就算了,我们不提了!”看葛雨莹细心的将菜分装在碟子里,她好奇地问:“同样的菜你为什么要分成两盘?”
“一盘辣,一盘不辣。黎总喜欢辣的,可是丁伯伯不能吃辣。其实黎总不挑,给他什么都吃,只是我想反正也不麻烦,所以我很多菜都作两份。另外还有帮他准备这个。”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辣酱。“我自制的辣椒小鱼乾,小姑要不要──?”
丁仪安眼露讶异。“我和兆安一样不吃辣。可是黎渊喜欢吃辣吗?”她回想着。“没听他说喜欢辣,也没有见过他做辣的菜──大概是我不吃的缘故吧。唉呀,想到黎渊作的菜,我就忽然好想喝他的洋葱汤。你有没有吃过他的料理?”看她茫然摇头,丁仪安竖起拇指。“真棒!过两天叫他弄给我们吃。”
葛雨莹想了想说:“请黎总把他的作法告诉我,我来试试好了。他这星期在忙建新工厂的事,已经常常加班了。我相信应该能做出他的味道。”
丁仪安对她看了很久,笑着摇头说:“老天,我感觉得出你已经把这两个大男人给宠坏了。”
葛雨莹还未回答,大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丁仪安快步跑到门口迎接。“两个被宠坏的男人回来了!”
看见黎渊优雅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丁仪安的眼神突然朦胧起来,仅仅站在她身边,葛雨莹已能感觉到她呼吸沈重起来。
“回来一路顺利吗?”黎渊柔声问。
“嗯。”丁仪安缓步靠上前,眼角嘴角尽现柔情。她的个子已经比葛雨莹高出半个头,却还要垫起脚尖才能在黎渊脸上亲吻一下。
“我呢?我呢?”丁兆安笑嘻嘻地指着自己脸颊起哄。
丁仪安微笑,也给了哥哥一个软软的搂抱和亲吻。
黎渊掏出烟,点燃一根,问她:“要吗?”
丁仪安凑上去,启唇从他手上叼过烟。黎渊又为自己点了一根。“兆安胖了,黎渊好像瘦了。”丁仪安吐着白茫茫烟雾,端详丈夫和哥哥的脸。
“没有吧?他每天吃莹莹的菜还会瘦?不可能。”丁兆安说。
“说的也是。我刚吃了莹莹的油爆虾,一点也不比黎渊的差哦。天哪,我又想到你的菜了。”她对黎渊说。“奇怪,今天嘴里怎么老想着洋葱汤的味道?我刚才和莹莹说了,她说要你把食谱教她,她来作给我喝。”
黎渊笑了,对着站在一旁的葛雨莹眨眨眼。“要我传授独门秘方?你打算磕头拜师吗?”
听他语气挑衅,她也高高扬起下巴。“磕头拜师?开玩笑!我看我们何不切磋一下,看看究竟谁比较高竿哦?”
“那有什么问题,随时奉陪。”黎渊扬扬眉,简单乾脆地接下战书。
丁兆安拍手,仰头大笑。“好极了。你们鹤蚌相争,总是我这位不用做事的渔夫得利。”
***
从几天前就开始期待今晚的鹤蚌之争,想不到他这自以为好命的渔翁最后竟然被迫得放弃厨房里正在烹煮的好汤好菜,丁兆安真是痛心疾首。
“莹莹,你确定我们要这么做吗?不能可怜丁伯伯,改天再实行你的计画?”